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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裡行間】「陀槍老總」之死

2019-12-11
■1935年12月21日《工商日報》消息。 作者提供■1935年12月21日《工商日報》消息。 作者提供

黃仲鳴

學校停課,有勤勉學生數人,因上一堂曾述及一九三五年有所謂「陀槍老總」被槍殺事件,「餘興」未盡,特登門細問。於是,翻出剪報資料,以茲佐證,細述一番。

「陀槍老總」黎工佽,當年為《工商晚報》總編輯,亦為小報《探海燈》督印人,言論偏激,對日軍和廣州時局嚴詞批評,不遺餘力,雖屢接電話恐嚇,仍「勇往直前」,並云:「就算你殺倒我黎某一個,還有千萬個的黎某挺身起來,把你們的邪惡殘餘趕走。」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五日,有兇徒在深水鶡V他襲擊,惟槍支失靈,兇徒怒將他打傷。自此之後,即「陀槍」上班,以防不測。同年十二月十六日於利源東街,被喬裝苦力的兇徒連開兩槍倒地。四日後不治逝世。警方曾懸紅緝捕,唯一直未獲。

據推測,兇手一為日方所派,二為廣州當局所為,無論何種死因,黎工佽與《探海燈》另一辣筆蘇守潔因北上廣州後人間蒸發,同為千古懸案。

黎工佽於十二月二十日不治,二十一日《工商日報》有篇報道甚詳,是第一手的資料,值得引述:

「查黎君自入醫院後、十六日下午熱度與脈搏速度均已稍減、但因大小腸俱已被子彈穿過、故情形仍異常嚴重、直至十六晚夜深、則又轉覺辛苦、大便且由口嘔出、經醫生洗胃後、始稍覺安寧、至十七日各同事往醫院探訪、見其精神面色均已轉佳、答謝各同事之慰問聲浪亦頗雄壯、至十八日、黎之傷勢忽又轉劇、熱度與脈搏均增加、且痛苦呻吟不已、下午六時至八時之間則更甚、兩小時內曾嘔吐數次、每嘔吐後、即覺氣逆不順、且痛苦呻吟不已、當晚精神曾一度轉佳、並語其弟曰、我必不致死、汝須努力前途、愛惜光陰、孝順母親、毋為我念等語、至昨晨二時黎君益覺痛苦、情形更趨危險、狀態失常、語言已亂、雖經醫師極力施救、仍未能轉機、至五時零五分、卒告斃命、據醫院消息、當昨晨二時發覺黎君失卻常態時、經醫生代其施以壯心之注射、旋見其酣睡、惟至四時五十分鐘、彼因劇痛掙扎不已、其實已不能言語、約二十分鐘後、遂告氣絕云、又當其彌留之際、曾對其弟云、本人待人接物、均以誠相見、絕無私仇、并謂以我傷勢觀之、想不久於人世、望轉致報中各同事、繼續努力云」(標點悉依原文)

黎工佽死時年僅四十四歲,正值精壯奮進之年;而最堪哀嘆的是,身後淒涼到極,該文說:「查黎君生平豪邁、戚友求其助者、莫不鼎力維持、月中薪金所入、畬鶗b助諸親朋、遂至兩袖清風、身後蕭條、遺下七旬老母、寡婦孤兒、嗷嗷待哺、來日方長、此實人天之極哀。」

不過,有學子聽後突言,黎工佽是否亂作新聞,渲染誇大,致罹殺身之禍,這或違新聞道德。我說:「這還須深入查證,不敢妄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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