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夏
在全國的地方菜系中,魯菜是北方菜系的代表。而魯菜的兩大支柱之一,便是濟南菜(另一支柱為福山菜)。濟南菜又稱︰歷下菜,它起源於山東黃河沿岸,立足省城濟南,一向影響深遠。明清以來,許多詩人都在詩中對它讚歎不已。
明代詩人王象春在《明湖蓮》詩中寫道:
五月荷花半壓塘, 北風直送滿城香。
當壚瓶酒兼蝦菜, 南客遊來不憶鄉。
五月艷荷盛開,滿城飄香,好一個「瀟灑似江南」濟南!不但風光優美,而且濟南菜也風味別具,精美異常,使得那些來自以美景和美食著稱的江南客人,也流連忘返,樂不思鄉。這裡僅舉幾例,便可略見一斑......
清代詩人王初桐所作《濟南竹枝詞》中,有一首這樣寫道:
濼口腥風四月天,海鮮新到利津船。
東人最重濼河鯽,販到城來更值錢。
詩中所說的濼河鯽,即濼河中所產的鯽魚。此河是一條發源於趵突泉的泉水河,河雖不長,但裡面卻生長茪ㄓ眵H水魚,其中所產鯽魚味道鮮美,久負盛名,人們用牠可做出釀荷包鯽魚、奶湯鯽魚、紅燒鯽魚、糟鴨頭鯽魚、乾燒鯽魚、燕絲鯽魚等多道名菜。這些名菜中,奶湯鯽魚和紅燒鯽魚最為常見,它們都是魯菜中的傳統名菜。
奶湯鯽魚所用的湯是煮蛤的湯。這種湯白似乳汁,湯汁濃稠,湯味鮮美。成菜後,魚肉鮮嫩,味道清香,營養豐富,不但是宴飲的佳餚,還對哺乳期婦女有催奶作用。而紅燒鯽魚更是別具風味,其做法是:將處理好的鯽魚洗淨,在魚身兩面每隔寸許劃一刀,再用南酒、醬油養一會兒,而後炸成黃色。另起鍋用豬油跟白糖炒成嫩汁,待嫩汁呈雞血紅顏色時,放上b、薑、醬油、南酒、清湯,再將鯽魚放進去,開鍋後去沫,扣上盤子,以小火酷一酷。然後淋上花椒油、南酒,盛入盤中,即可上席。
另一首竹枝詞中,他還提到了幾種美味:
糝香姚肉滿街盛,不許辛家獨擅名。
下酒最憐鄉味好,更教金杏解春酲。
詩下註云「《菊隱紀聞》:都中辛家豬肉最馳名。《酉陽雜俎》:金杏出濟南,漢武帝東巡有獻之者,帝嘉賞焉。」 詩中的 「糝」是濟南的一種風味小吃。它是用雞和大麥熬製的羹,另加黨參、肉桂、b、薑、鹽等作料。喝時在碗裡撕上雞絲,撒上胡椒粉,澆上少許洛口醋,具有鮮、香、鹹、辣、酸諸味。從詩中可見,當時濟南城中,不獨辛家的豬肉菜遠近聞名,還有「姚肉」等美味與之媲美。當享用「姚肉」等美味佳餚時,又有香噴噴的糝羹相伴,還有著名的特產金杏為之解酒......有這樣多的家鄉美味供人品嚐,更令人感受到鄉情的美好。
清初的大詩人王士禎,曾作《歷下銀絲鮓》詩,描繪他喜歡的一道濟南名菜銀絲鮓:
金盤錯落雪花飛,細縷銀絲妙入微。
欲析朝酲香滿席,虞家鯖鮓尚方稀。
歷下,即山東濟南。銀絲是指用銀魚切成的銀白色的細絲。鮓是指醃過後的銀魚。這種銀魚肉嫩味鮮,魚眼金黃,魚體清亮透明如銀,聞起來還有股黃瓜的清香味兒,不用清理即可直接烹炸食用。而且它曾是貢品,在明代就受到皇上的青睞,
在古代,銀絲鮓是一道深為人們喜愛的名菜。明代「四大奇書」之首的《金瓶梅》中就曾寫到它。在這首詩中,王士禎以寫實的筆法介紹了銀絲鮓呈上酒席的情景,又巧妙地呼應了「醒酒鯖鮓」的典故。這道名菜銀白如雪,香飄滿席,既有銀色魚絲與金色盤碟的視覺上的對比,又有「香滿席」的味覺上的誘惑;既色香味俱佳,又有文化內涵,實在妙不可言。
清代詩人孫兆桂在他的一首《濟南竹枝詞》中,還寫到當時的文人雅士們對「醋溜魚」的喜愛:
同月軒中品菜蔬,騷人雅集太軒渠。
儂家不住西湖上,偏喜今朝醋溜魚。
詩中所說的「醋溜魚」,即指「糖醋鯉魚」,這也是濟南的傳統名菜。它最早始於黃河重鎮--洛口鎮。這裡的廚師喜用活鯉魚製作此菜,並在附近有了名氣,後來便傳到濟南市裡。過去坐落在濟南西門外江家池畔的匯泉樓飯莊,製作的糖醋鯉魚最為有名。糖醋鯉魚所選用的鯉魚,為產自濟南近郊黃河中的黃河鯉魚。此魚頭尾金黃,色澤艷麗,體態勻稱,鮮嫩肥美,為鯉魚中之珍品。
糖醋鯉魚的製作方法是:將初加工好的鯉魚兩面打上百葉花刀,稍加鹽醃漬,再掛上濕澱粉餬,入油炸至金黃色並呈弓形,然後撈出擺在盤中,澆上用白糖、醋、醬油、清湯、b末、薑末、蒜末、濕澱粉、花生油炒製而成的糖醋汁,使其形似「鯉魚跳龍門」。這道色、香、味、形俱全的名菜,食之香酥酸甜,妙不可言。吃完魚肉後,還可將魚頭及魚汁做成「砸魚湯」。此湯香氣撲鼻,酸、甜、香、鹹、辣五味俱全,清口潤腸,鮮美異常。因此,凡品嚐過這道名菜的,都對它大加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