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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藝術:隔離音樂

2020-05-30

疫情影響下,各種演出陸續取消。宅在家中如何享受藝術?小編請來各路藝術發燒友,和大家一起「宅藝術」。

執筆之際,是在酒店隔離的第十二日。

誰都知道,不在家的隔離並不好過。雖然不少工作都在電腦上,而我亦有備而戰、行李箱子裝滿未看過的書籍(當然包括供我神遊世界的博物館指南!),但脫離了自己的工作環境和習慣,就是集中不了精神、做事提不起勁。

看電視看手機睡覺,百無聊賴灰灰沉沉地過了兩天。到了第三天,覺得太不像話了,於是下了一個決定:我要做運動。

如果那位英國百歲退休老兵可以推茪隡筋[在他家的後花園完成「步行馬拉松」、為當地醫護人員籌款,才只即將踏入盛年、四肢健全、無病無痛的我,又為何不能在十二米長的酒店房間跑步鍛煉?好,由一萬步開始,每天增加二千步,到釋放之日,達三萬大步。

一跑,當然不習慣:哪有正常人原地踏步跑步?但非正常時期做非正常的事情,很正常。所以便習慣了。反正可以從窗戶望下,向路上不知道你在做什麼的人揮手示強。但這些心理小遊戲很快便沒用:房間內跑步這種長時間機械活動,需要專心與分心。所以我需要音樂。

但什麼音樂?恰巧最近寫了篇配對烹飪拖地工作健身等活動的音樂,其中一段如下:

「在家健身:最好有勵志的故事線,自黑暗邁進光明。最好是首熟悉的作品,讓你能知道還有多久才能跳下健身自行車。動力澎湃的作品也可。

例:1. 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命運》(人定勝天!)

2. 馬勒第二交響曲《復活》(人定勝天!)

3. 理察.史特勞斯《阿爾卑斯交響曲》(描述作曲家一天登山之意志和經歷。人定勝天!)

4. 蕭斯達柯維契第七交響曲《列寧格勒》(代表現聖彼得堡城於「二戰」時被納粹德軍圍攻時反抗的頑強意志。人定勝天!)

5. 德伏札克第九交響曲《自新世界》

6. 柯夫《布蘭詩歌》」

於是先自食其藥。共二十四個「短樂章」的《布蘭詩歌》,章章珠璣,確實鼓勵我像追劇般跑下去。但其他作品?我試也沒有試,因為我突然發覺我並不是普通隨意輕鬆地在家健身(我並不在家!),我需要一組有主題貫穿、可持續十多天給予我動機的作品。對了,何不把隔離當作避靜機會,既然疫情讓人感到世事無常,何不利用一組作品來反思疫情、哲理、社會、宇宙與人生?(也許邊跑邊觀看相關主題的文學改編電影比聽音樂會遠遠來得有效。可惜房間的電影頻道不濟。)

我於是挑了十首作品,其中重點曲目為馬勒的《大地之歌》、理察.史特勞斯的《查拉斯圖特如是說》、梅湘的《星光下的峽谷》和尼爾遜的第四交響曲《不滅》。我甚至在平板電腦下載了尼采的名著《查拉斯圖特如是說》來作我的睡前閱讀,配合這個音樂研學計劃。結果?《大地之歌》和《查拉斯圖特如是說》這兩首我喜歡且十分熟悉的管弦樂作品,很能讓我繼續跑下去,但對我反思則毫無幫助:我太天真了,哪有可能邊跑步邊聽音樂邊思索世界?(即使尼采的名著,我看到不夠四分一也放棄了。倒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則評論:有多少指揮過《查拉斯圖特如是說》的指揮家讀過尼采的鉅作?)至於梅湘的《星光下的峽谷》,更是一首極需要花心機靜心聆聽的九十分鐘之作,跑不到兩個樂章我便投降了。

剩下的卻是丹麥作曲家尼爾遜最有名的作品、第四交響曲《不滅》。按作曲家所言,這首譜於歐洲一戰的作品,表達的是求生的意志:「如果全世界都被火、水災或火山摧牷A世上所有東西都滅絕殆盡,大自然仍然會孕育出新生命,再次把生物本質強而有力的力量釋放出來。我嘗試表達的,就是這般不滅的力量。」尼采表達的也許是「人定勝天」精神(雖然理察.史特勞斯的音樂作品只是選段性的音樂描述),但尼爾遜表達得更為基礎:不用談到精神層面,活下去是本能。

突然我如獲至寶:之前我對這首作品並沒有多大興趣,但現在我極需這首作品的精神和鼓勵。不用理會終章兩組定音鼓交錯的節奏代表茪偵礡]有些愛編故事的評論家說是兩股力量的掙扎),也不用多擔心未來十二個月世界會發生什麼。我立即用雲端音樂軟件為自己弄了一個音樂單:十四個不同的《不滅交響曲》版本。像茪F魔一樣,我要作品拚命往腦子媃p。我要拚命研究這首作品,要了解不同指揮的演繹(順道推介音樂老兵、今年九十三歲的瑞典指揮布隆姆斯特三十多年前領導三藩市交響樂團的經典錄音)。

我的音樂單不再需要其他音樂作品了。這段非常時期,我們需要不滅。 文:路德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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