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
香港浸會大學在5月和6月舉行了一個名為Lunchtime Spa的活動，在午飯時間舉行一系列的講座，以Zoom方式讓觀眾可以一邊進食午餐，一邊聆聽來自不同藝術範疇的講者分享他們的經驗。數天前我觀看了由粵劇名伶阮兆輝先生主講的「粵劇，點睇？」的45分鐘講座，由他引領在電腦或手提電話前的觀眾欣賞粵劇的入門知識。
生長在香港，很難會對粵劇毫無接觸。可是，看過粵劇表演是一回事，認識它又是另一回事。我當然聽過一些著名的粵劇歌曲和看過粵劇演出，但說到對它有深入的了解，又或是學習過它的知識和技巧，卻是完全說不上了。因此，那天聽過阮兆輝這位大老倌的講座，令我對粵劇多了些了解。
在講座中，阮兆輝展示了一張佛山祖廟的萬福台戲台的照片，並告訴觀眾中國的傳統戲台與西方戲劇的舞台剛好相反。前者的是高於觀眾的視平線，後者的則是低於視平線。他提出此點時，我才想起自己經常出入劇院，卻沒有特別留意看戲時雙目所放的高度，立即以現時的兩種劇院來比較。第一種是主要演出戲曲的劇院，如新光戲院和高山劇場的舞台的觀眾席都比舞台低。第二種是主要演出西方舞台表演的劇院，則大多是相反。例如香港大會堂的劇院、藝術中心的壽臣劇院、香港文化中心的大劇院、上環文娛中心劇院等，若由觀眾席走到舞台方向的話，都是斜斜向下，舞台低於觀眾視平線的。
為何會有這種分別呢？關於西方劇院，應該要由起源於公元前五世紀的希臘戲劇開始說起。希臘首個演出戲劇的場地是在雅典的戴歐尼修斯劇院（Theatre of Dionysus）中，是用來紀念酒神戴歐尼修斯和慶祝酒神節的場地。那個以大石砌成的巨型露天劇院可容納的觀眾數量比香港紅磡體育館的多一倍。它也正是像後者一樣，觀眾在四邊環繞着表演舞台的觀眾席一層層地愈坐愈高。換句話說，觀眾是以斜斜的俯瞰角度往下欣賞演出的。這是西方劇院的原始模式。
至於如萬福台這種舞台，為何會建築得「高高在上」，要台下觀眾仰望而觀呢？據阮兆輝的解釋，原來是出於「高台教化」的作用。所謂高台教化的意思，是社會通過戲曲、歌舞等表演藝術教育和感化台下的觀賞者。即是說，台上的演出不只是一台追求藝術造詣的表演，而且更肩負着教化百姓，向他們宣揚中華民族的信念、美德和價值，藉此培育出一代又一代具中國民族傳統精神的人民出來。
為何戲曲表演要肩承教育的任務呢？因為以前看戲的觀眾多是平民百姓，在古中國時代，接受教育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要家境不俗的人才有錢財和時間唸書。那麼，一般老百姓的學問或常識從何而來？原來很多人都是通過看戲曲時認識中國的神話、傳說、歷史、詩詞等，從中潛移默化中學習具民族性的價值觀、道德觀等形而上的思維和美學、音樂、哲學等各種學問。
至於戲曲內的鬼神角色原來也有他們的特殊任務--負責阻嚇作用。他們在戲中令壞人嚇破膽、得到懲罰，甚至賠命。善惡到頭終有報這種報應頓使世人因此不敢犯罪，從而產生阻嚇的作用。
因此，中國的戲曲舞台是要高高在上的，因為它是萬民知識學問、倫理道德、啟發思想和心靈的泉源，人民是要抱着景仰它的心來欣賞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