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有一次坐車時，聽到車廂母子一番有趣的對答。兒子說：「媽，你身上有沒有幾千元？」母親高聲說：「仔啊，你又想向我要錢啊？哎呀，我努力賺錢，你跟女朋友努力花錢。仔啊，要懂事啊！」兒子滿臉無奈，欲言又止，車廂忽然「靜過太空」。對話中提到「賺錢」，這是漢語中常用的詞彙，在粵語口語及書面語中使用普遍。大家又知不知道，「賺錢」這詞彙，在古今的意義上原來出現了一些變化呢？
「賺」字在古代出現較遲，《說文解字》未見收錄。高麗本的《龍龕手鏡》和宋刻本的《龍龕手鑑》指出「賺」為「𧸖」之俗字。那麼「𧸖」字又如何理解呢？大徐本《說文解字．新附》解之為「重買也」，「重買」應作「重賣」，即通過重複買入再賣出的方法獲得利潤，按兩字在上述古籍的記述，可推斷「𧸖」在漢代已為所用，「賺」則比「𧸖」出現遲而不晚於宋代。《類篇》解釋「𧸖」字謂「市物失實，或省作賺。」說明「賺」是「𧸖」的簡化。明《正字通》進一步解釋：「俗謂相欺誑曰賺」，「欺誑」有欺騙之意，「賺」字帶有一種對商人不誠實獲利行為的貶謫，估計當時商人在銷售時已常常誇大其辭了。
古代沒有《商品說明條例》，商人說話天馬行空不足為奇，說到底，其目的不過是想「賺錢賺到盡」。「賺到盡」的「賺」字，固然有貶義；但如果我們說「工作為了賺錢」，則這個「賺」字顯然跟原意有所偏差。那麼，有沒有其他意思接近的用字呢？
我們來看看「儹」字。大徐本《說文解字．人部》：「儹，最也。」清段玉裁把「最」更正為「冣」，並解釋「冣，才句切。……《廣韻》曰：『儹，聚也』。冣、聚古通用。」「儹」字有匯聚、積聚的意思。明代焦竑在《俗書刊誤》卷十一解釋：「聚錢穀由寡至多曰『儹』。」說明「儹」具積少成多的意義。粵語中取「儹」字之意配「錢」字成為日常用語，清人詹憲慈在《廣州語本字》解釋：「儹，猶積也，……今謂儉積資財曰儹錢。」可見，「儹錢」有勤儉地把金錢積少成多的意思，在這個意義上，與「攢」字意思有相通之處。
「掙」字又如何？《說文》沒收錄，到宋代《類篇》始見有載。此字可理解為「努力爭取而獲得」的意思。它跟今日「賺」字意思接近，但沒有「儹」的「儉積資財」之意。「掙」字除努力爭獲的意思之外，還有支撐、用力張開、拉扯等意義。
你喜歡「賺錢」、「儹錢」還是「花錢」呢？ 回想青春時期，筆者也曾跟女朋友努力花錢……唏唏，言歸正傳，「花錢」的這個「花」字，在粵語詞彙中，原來有另一種寫法呢！再談。
■郭錦鴻 香港專業進修學校語言通用教育學部助理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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