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租公寓中標杆企業蛋殼公寓，近月在各地接連發生因拖欠房東租金，租客被驅趕事件。圖為在蛋殼總部維權的人。 網絡圖片名為創新實呃錢 房東租客兩頭吃
原本「錢貨兩清」的租房模式，在資本的插足下，變成為一種「創新加持」的長租公寓。但違背市場規律、不講風險的創新，很快踩雷，留下一地雞毛和數不勝數的受害者。近日，長租公寓中標杆企業的蛋殼公寓，接連發生租客被驅趕事件，甚至有租客不堪打擊而跳樓。實際上，爭吵、打砸、報警，類似這樣的衝突每日都在蛋殼和其他一些類似的長租公寓的租客、房東甚至公司工作人員之間輪番上演。很多剛入社會卻慘遭租房經歷「暴打」的年輕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哪裏是正兒八經的租房平台？根本就是披着租房外衣的另一種P2P平台，是龐氏騙局。■ 香港文匯報記者 孔雯瓊 上海報道
為了解蛋殼租戶的窘迫現狀，記者加入了蛋殼維權群。在一個名為「流離失所蛋殼人」的微信群裏，有超過450名的租客，群裏時不時可以看到「房東砸了門鎖，把廁所敲個稀巴爛」、「拍了把刀給客服，警察上門了」的消息和照片。這些在異鄉抱團訴苦的年輕人交了一年的房租，有些人還是去銀行借的錢，但卻失去了容身之所，每天心驚膽戰，不知道哪天會被掃地出門。
用信息不對稱時間差籌資
「爆雷是遲早的事，長租公寓的各種操作都太離譜了，高收低租、長租短付、租金貸、虛擬貨幣等等，幾乎集合了所有騙局的各種玩法。」租客李芬向香港文匯報記者講述她的遭遇，從她口中亦可得知平台的玩法：「一次性付了4萬多元（人民幣，下同）的年租金，只租了三個月，房東就來敲門通知我要搬離，剩餘錢沒退我。」當李芬和沒有收到租金的房東面對面一合計，才知道其中的可怕之處，「我月租金是3,400元，而房東和平台簽約的租金則是5,000元，差額1,600元。要知道蛋殼還承擔了裝修，還有保潔、管家服務。」
蛋殼為何要做賠本生意？李芬道出其中奧秘，「很簡單，租客的房租是要一年付清，房東租金是每月支付，平台就利用信息不對稱和時間差把資金籠到手裏，其實不就是和P2P一樣嗎？」
曾任我愛我家集團控股公司副總裁的胡景暉就一言指出，「高收低租」是租賃行業的毒瘤。兩年前他就炮轟長租公寓模式「以超出市場租金的20%至40%價格收房，完全擾亂了正常的租賃市場。又以長收短付的模式，讓業內存在巨大風險。
誘租戶借貸 再擴充資金池
記者所在的蛋殼維權群中，「租金貸」（編按：長租公寓讓租客向金融機構借貸，以一次性付清較長期房租）是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多位蛋殼租客告訴記者，蛋殼業務員在推薦房源時，會大力引導人們去使用租金貸，「對於使用租金貸的租客，給予各種優惠措施。」據蛋殼年報，2017、18和19年，選擇租金貸租戶比例分別為91.3%、75.8%和65.9%。
李芬身邊不少人就選擇了租金貸，合同上顯示貸款年利率9.5%。利息並不少，但實際上這部分依然由蛋殼承擔，蛋殼會通過抵扣服務費、返現等方式返還給租客。「你以為蛋殼是在做好事嗎？他們目的還是在大批歸攏資金，租客貸款，錢是直接發放給蛋殼公司的賬戶，說到底他們還是在擴充資金池。」
退款「騷造作」 蛋殼幣問世
蛋殼爆雷的糾紛，在12月3日由一名年輕租客從出租房墜樓身亡引向高潮。該租客的室友向媒體表示，因蛋殼公寓拖欠房東房租，事發一周前他們被下了逐客令，「不確定是否是因為這事才跳樓」。
事件發生後，蛋殼明顯加快啟動了退還租客租金的進度，那些年付用戶已經支付掉的數萬元的資金，看似有了退還的跡象，很多租客一開始紛紛在群裏「奔走相告」這一喜訊，但沒多久，他們就再也笑不出，原來蛋殼退還的不是人民幣，而是蛋殼幣。
「問了客服，說是蛋殼幣以後在租蛋殼的房可以沖抵資金。現在我拿到2萬多的蛋殼幣無法提現，希望有生之年還能派上用場。」一名租客在群裏吐槽。對於蛋殼這波最終的操作，群裏其他租客也只能給出一個「騷造作」的回覆來表達絕望。
據蛋殼今年4月29日發布的上市以來第一份年報，截至2019年底其經營房間數量為43.8萬套。這其中有多少租客、房東面臨「無房可住，無錢可退」的局面？多少貸款租房的用戶會流離失所外加債務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