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帶着「文化交流團」的同學，來到上海一幢「石庫門」前。只見黑漆大門，青磚粉牆，在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掩映下，是那麼平靜安祥。誰會想到百年前在這屋內召開的一個小小會議，會掀起沖天革命巨浪，也掀翻了數千年帝制？
這是「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的紀念館址，屋角飄揚的紅旗，在藍天映襯下，更有莊嚴氣氛。
從上海市區的高空俯瞰，也經常可看到一棟棟紅色屋頂、排列整齊的房子，就好像別墅一樣。其實這些才是上海的老房子。
在解放前，這些房子容納了上海六成人口。這些屋的大門以石頭造門框，木頭造門，上海話說是「石箍門」，因大門被石柱箍着，因此得「石庫門」之名。
清末，大量百姓逃到上海避難，一時間房屋非常搶手。為了節省空間，建房者引進英國聯排建築形式來建屋。
排屋牆貼牆，一排排的，形成整齊的弄巷，這在「新天地北里」保留最多。有錢的人，可以買下一棟「石庫門」；條件一般的，往往十多戶合住一棟。
「石庫門」門面設計兼具中西特色，大門設在房屋的中軸線上，黑漆的實木大門裝有門環，與江南民居的門面構思相近。門面裝飾重點就在門楣上，採用半圓形或三角形的山花圖案，是當時流行的「巴洛克風格」。
「石庫門」的裏面，用到江南三合院、四合院等中國傳統院式建築。一入屋，是天井，裏面是客廳，兩邊是房間。客廳後面是廚房和通往二樓的樓梯，成適合一家人三代同堂的居住模式。不過，現代的「石庫門」已陸續地「活化」和商業化了。舊上海的生活情懷，不知還有多少藏身於這些城市中的藝術品了。
我帶着學生，乘渡輪跨越黃埔江，前去市中心。渡輪曾是黃埔江兩岸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自1976年建成了第一座大橋，之後大約以每三年建一座的速度建橋。兩岸之間的連接點不斷增加，楊浦大橋、盧浦大橋......先後落成。
渡過盧浦大橋，來到上海的心臟地帶。黃浦江就在這叫陸家嘴的一帶，轉了一個接近90度的大彎，也好像成就了中國的黃金大彎道。浦西的外灘，曾經是中國的富有的地區，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則改由浦東的陸家嘴接力了。
我們這群「劉姥姥」當然不會錯過參觀東方明珠廣播電視塔的機會。它曾是浦東資格最老的前衛建築。它造價8億元人民幣，建成時是全球排行第三高的電視塔。晚上的東方明珠變幻出不同顏色，藍白燈光最常見，粉紅色一般是在節慶假日才出現。在色彩變幻之間，儀態萬千的東方明珠，點綴了上海。
我們也沒有忽略那一座隱沒在高樓之中的建築，它是交易所大樓，正是中國資本市場的起點。1990年，上海市證券交易所成立，這是新中國第一間證券交易所。三年之後，交易所大樓落成。當時股民蜂擁而來，逼不進來的，竟用到望遠鏡來看報價，甚至用對講機來與場內聯絡。
金茂大廈，是陸家嘴第一幢超過400米的超高層建築。修長穩健的外觀，像中國寶塔。八角形的建築樣式，又樓高88層，都是中國人鍾愛的數字。
金茂大廈旁邊的環球金融中心，頂部有一個梯形洞口，當地人給它起名為「開瓶器」。492米高的大樓像一張風帆，愈高愈招風。設計師大膽地在建築頂部留個風洞，讓風從中間穿過，這樣可以降低風力對大樓的衝擊。
很快地，環球金融中心的身旁，出現另一個更高的鄰居，這就是上海中心大廈。它高632米，是目前中國最高的建築。雲端之上的世界，讓我們重新認識這座城市的高度。
陸家嘴寸金尺土，同學們都很驚歎這裏每一幢大樓都有兩三萬人在此工作，每一幢大樓就有如一條直立的金融街。時光倒流到30年前，這裏還只是一片茫茫田野。我們也幸運地，見證了浦東成為創業者夢想成真之地。
●雨亭 （退休中學中文科教師，從事教育工作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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