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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湘雲醉臥芍藥圃》
龔敏迪
朱熹注《詩經.溱洧》說:「贈之以芍葯」的芍葯「亦香草也」。但有句話叫作:「芍葯開花,無香也動人」,芍葯並不是香草。韓愈有「兩廂鋪氍毹,五鼎烹芍葯」的詩句,《癸辛雜識》說它的注是「芍葯根主和五臟,辟毒氣。」還說:吃有毒的馬肝,是要「和芍葯而煮之」的,枚乘的《七發》中也有「芍葯之醬」,古人是用芍葯來解毒的。《詩經.溱洧》寫的是士女們三月上巳,在水邊修禊時的戲謔場景,所以贈之以芍葯,正如《本草》所說,把它理解為用芍葯來解毒辟邪氣也是講得通的。
顧炎武的《日知錄.荼字》中提到,茶字是到了中唐才由荼字變過來的。有人還把「生於寒秋,經東歷春乃成」的蔈荂茶「注云即芍」。他的根據應該是《爾雅》中把「蔈」、「荂」解釋為「荼」;而「芍」則為「鳧茈」,就是荸薺。於是可以知道《詩經》中的芍葯,並不是我們現在意義上的芍葯,而是芍和藥兩種東西。《山海經.西山經》說:「號山,其木多漆、棕,其草多藥」。郭璞的注是「藥,白芷別名。」白芷是香草,所以古人說的「贈之以芍葯」,是不僅送了香草,還有路上邊走邊吃的荸薺。
晉常璩《華陽國志.巴志》說:周武王時宗姬封於巴,巴東魚復的貢品就有「丹、漆、茶、蜜」等等,但周時未必就有了「茶」字,《爾雅》中就沒有茶字,《爾雅》中荼字解釋也與茶沒有關係。《前漢地理志》中的「長沙國茶陵」,唐人顏師古說這個茶,既可以讀作「荼」又可以讀作「茶」,南宋的魏了翁解釋說其先也是作「荼陵」的,所以他說茶字起先就是荼字,但「荼」與「茶」畢竟是兩回事。與「荼」不同的「茶」字出現得還是比較早的,《三國志.韋曜傳》就有「曜素飲酒不過二升,初見禮異時,常為裁減,或密賜茶荈以當酒」的記載。就是《三國志》,由於版本的不同,也有將「茶荈」寫作「荼荈」和「茶茗」的。《漢語大詞典》採用了「茶荈」的版本,清人《廣陽雜記》的作者看到的就是寫「茶茗」的版本,至於他還認為《趙飛燕別傳》中就有漢成帝「命進茶」之事,所以應該「西漢時已當有啜茶之說」,則因《趙飛燕別傳》是宋人小說而不足為據。其後有晉張華《博物誌》「飲真茶令人少眠」之說。更早的司馬相如《凡將篇》也提到了「蜚廉、雚菌、荈詫、白斂」,這個「詫」,應該就是指「茶」,如果說古人把茶和荼字通用了,那只能說是寫了錯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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