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夢幻飛天—中國彈撥樂之夜」
文:周凡夫
對於業餘的香港新聲國樂團來說﹕「夢幻飛天—中國彈撥樂之夜」是一場越級挑戰音樂會,原因在於這其實是一場王惠然作品的專場音樂會,除有王惠然的幾首經典作品,還有兩首世界首演的樂曲,用作為今次音樂會標題的中阮協奏曲《夢幻飛天》,和柳琴協奏曲《梁紅玉》。
當晚擔任獨奏的都是技藝不凡的專業青年演奏家—廣東民族樂團琵琶首席繆曉靜、澳門中樂團柳琴首席魏青和中阮首席林潔,兩首世界首演新作亦由已定居珠海的作曲家王惠然本人親自指揮,對新作品的掌握相對來說較為容易。此一組合,亦令這次演出多了一重粵、珠、港、澳四地音樂交流的意義,但亦因此局限了合作排練的次數,除了在4月11日作曲家及獨奏者專程到香港與樂團排練了一天,便只在5月2日演出前一天和演出當日再合排。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做到演出後作曲家本人衷心表示滿意,原因其實在於王惠然的音樂講「母語」不講「外語」,平日長期訓練有素的「新聲」各小將(大多是青年樂手),也就能夠於短期有限的排練後,將樂曲掌握。
《夢幻飛天》和《梁紅玉》這兩首新作的篇幅與份量都頗接近,均約長二十分鐘,題材及表現手法則截然不同,且效果各異。《夢幻飛天》以敦煌莫高窟的著名壁畫「飛天」作為題材,四個樂段都有很清楚的標題展示各樂段的內容,其中的二、三兩段是全曲題材發揮的中心,對中阮樂器的特性,及獨奏樂器與樂隊的呼應對話都有不錯效果。不過,樂曲標題既取名為《夢幻飛天》,夢幻的遐想便未免過於「實在」了,結束樂段《頌—天地同輝》更是加上小軍鼓的歌頌性進行曲,用以「頌揚輝煌的中華文化不朽的民族精神」,那就更全無夢幻色彩可言,主題未免太「沉重」啦。
至於整場音樂會的壓軸大曲《梁紅玉》,以梁紅玉擊鼓退金兵的傳奇事跡來歌頌愛國情懷,音調上大量採用了越劇戲曲為素材,在配器和聲、板式、手法和神韻各方面,都有濃郁的戲曲影子。尤其是第二樂章「金兵入侵、同仇敵愾」,更用上大量戲曲音樂中的各種板式,如散板、越劇中特有的囂板、亂槌等,結合柳琴無比豐富及多樣化的演奏技巧,使整個樂章的內容情景變得無比生動和富於形象。到第三樂章「擊鼓退金、凱旋榮歸」再加上大量敲擊樂器,高潮便更為突出。全曲最為成功之處,不僅在於戲劇性、情節性的畫面描繪,更在於將柳琴的表現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尤其是柳琴鏗鏘獨特的金屬性音色充滿了殺戮劍氣,將後兩樂章的戰爭氣氛和張力,營造得極為出色。
這兩首新作外,當晚還有兩首改編曲亦是首演新作,都是由三位獨奏家擔任的柳琴、琵琶、中阮的三重樂曲。將三種彈撥樂器組合成三重奏,確是高難度,改篇自婁樹華同名樂曲的《漁舟唱晚》,論優美及境界,便未能超越原曲;另一首是加上兩把大提琴和一把低音提琴的《我們永遠在一起》,該曲無論是首尾兩段的熱鬧、活潑情調,還是中段慢板的優美都有不錯效果,其中拍打琵琶面板作聲的效果亦不俗。
至於王惠然的經典名曲《彝族舞曲》、《畢茲卡歡慶會》,改編曲《小刀會》頌(均由邱少彬指揮),不用指揮的小樂隊曲《大漠魂》,樂團同樣能奏出王惠然的「母語」特色。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兩首世界新作演來仍然是較粗糙、較拘謹,沙石之處自然不少,和揮灑流暢的要求仍有點距離,但那顯然已是不合情理的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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