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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暫借問》是鍾曉陽的傑作。 網上圖片
－－《停車暫借問》的啟示
邱健恩 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 語文及翻譯學部高級導師
看《停車暫借問》，是因為鍾曉陽。
在我們的學生年代，「鍾曉陽」3個字幾乎無人(學生)不識。中文老師不斷介紹，生怕我們錯過：18歲的天才少女，19歲出版小說，轟動港台……當時，我16歲，作文自詡寫得不錯；看到《停車暫借問》，心裡盤算，或許再過兩三年，就可以成為真正作家。
08年，時報出版社再次出版《停車暫借問》。相隔25年，少年作家夢早已清醒，千重的身影、寧靜的寬恕，卻久久揮散不去，仍然烙在記憶中。
衝突可選擇以愛包容
東北姑娘趙寧靜戀上不該相愛的吉田千重。日本投降，千重離開前冒死與寧靜見面。我忘記他們怎樣道別，卻忘記不了千重攀過牆頭踏着落葉逐漸遠去的身影，還有寧靜死命把耳朵貼在牆上，聽皮鞋落地聲如花開花落地慢慢消失。那時候，我希望這只是虛構的故事，世間沒有寧靜，更沒有千重。長大後才發現，原來我一直堅信，在遙遠的日本某個小房間裡，寧靜的燈籠，仍然插在千重床前。
臨別前，千重問寧靜會不會恨日本。「如果將來我不恨你的國家，那是因為你。」這句話一直撼動我，整整四分之一個世紀。或許，年少如我，年少如鍾曉陽，都不知道到底要愛得多真愛得多深才足以讓人寬恕那8年來的國仇家恨，但人與人的衝突，怨懟不是唯一出路，我們還可以選擇以愛來包容一切。
以前對《停車暫借問》着迷，因為書中那老掉了牙的愛情故事(當時覺得新鮮)有着天裂難補的原罪與淒美，也包含了對天才成功路的憧憬與渴望，而更多的是，受書中如詩的浪漫文字感染牽引，隨喜隨悲。人歷練多了，今天再看這17歲少女憑空想像出來的愛情，難免覺得有點「簡單」，但「她覺得右肩上暖濕濕的，愈漫愈多，像自己在流血……千重大大的眼睛是星河洶湧的夜空，淚珠兒銀閃閃的一直往下流往下流」，依然是唐詩宋詞，深情動人。
穗生港女寫「東北話」小說
書中另一個大特色是「東北話」。鍾曉陽出生廣州，在香港長大。這個南方姑娘寫第一本小說，竟然捨棄在地的語言與環境，透過母親(瀋陽人)、文獻(《東北史話》)、實景(隨母親到東北探親)，把原屬於語言中、紙上及視覺裡的東北，重構成小說的土語方言世界。25年前我看不明白，25年後我依舊只能用推測方法來理解這些語言。作者的努力，我卻是由衷地敬佩。
中學生常為不懂寫文章而煩惱，往往以為真有甚麼神招秘技，可以教人於瞬間開啟文思，妙筆生花。其實，腦袋裝甚麼，筆下就寫甚麼。寫不出，不是因為不懂，而是緣於欠缺，欠缺以後天努力來彌補經驗閱歷尚淺的先天不足。
因為鍾曉陽，你要看《停車暫借問》。 clarenceyau@cuhk.edu.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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