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敏迪
走過上海的國泰電影院,看到它的英文名為Cathey。有人告訴我:那是受了俄羅斯等一些國家,把中國叫做「其塔伊」的影響。那是因為他們最先接觸的是中國北方的契丹人,所以從「契丹」演變而來 。
AURORA這個古希臘語中的黎明女神之名,也常被用來稱呼中國,並且把它譯成「震旦」,那是因為中國代表了東方。震旦就是支那,兩者都來自佛經的翻譯,雖然《翻譯名義集》說「東方屬震,是日出之方,故云震旦。」《樓炭經》也說:「礩河以東,名為震旦。以日初出,耀於東隅,故得名也。」但它只是梵名Ci^na –stha^ na的音譯而已,也譯作真旦、真丹、振旦、至那等等。其中「斯坦(stha^na)」,則意譯為住處、城邦等。《大唐西域記》就有一段記載:「王曰:『大唐國在何方?經途所宣,去斯遠近?』對曰:『當此東北數萬餘里,印度所謂摩訶至那國是也。』」
有人指出:Ci^na 之名在《摩訶婆羅多》、《摩奴法典》、《羅摩耶那》等印度古籍就出現了。但還不能確證這就是指中國。《釋迦方志》引用了後漢獻帝建安十年,入竺之秦州刺史成光子的話:「成光子云:『中天竺國東至振旦國五萬八千里。』」那麼振旦最遲在東漢以前就已經廣為印度人熟悉了。
「支那」和葡萄牙語、荷蘭語、德語、英語中的China以及法語中的Chine等皆起源於梵語Ci^na –stha^ na 之說,也已為學界公認。古代希臘、羅馬等國對我國的稱呼,除了有繒絹之義轉化來的Serice(塞里斯)外,還有與支那同源的Sin, Thin,或 Sinai, Thinai。春秋時秦穆公歸併了許多西北部遊牧民族,並把翟(狄)人部落趕到漠北,秦始皇時代,又迫使匈奴西遷。他們就逐步滲入中亞、西亞和歐洲的同時也使西方人知道了秦,並以為那就是中國了。這種說法還有爭議,但從《史記》中說秦國「禁不得祠」來看,如果「不得祠」就是佛陀寺,那麼秦與印度早就有交往了,佛經中的支那就是秦,從而轉化為中國之意的脈絡就很清楚了。
日本僧侶空海曾於804年隨遣唐使赴唐學習佛經,因此可以推斷他書中的「支那」,是從漢譯經典裡學來的。以後一些佛教界人士為顯示博學、虔誠也開始用起了「支那」一詞稱呼中國。但明治維新時,山鹿素行等人覺得國名之爭,可以為他們的政治主張服務,認為與中國相對的就是夷人,所以特意寫了一本《中朝實錄》來爭這個「中朝」之名。 接著福澤諭吉等人提出了脫亞入歐的主張。甲午戰爭中清政府失敗後,長久以來一直把中國尊為上國的日本人,在震驚之餘大為陶醉。從此,「支那」一詞在日本開始帶上了戰勝者對於失敗者的輕蔑的色彩。1913年又根據駐華公使的提議商定:日本政府今後均以「支那」呼稱中國。對此引起了很多中國人的憤怒,1919年留日學生在國內出版的《東遊揮汗錄》中,除了以毒攻毒地繼續使用「倭人」一詞以外,還因為英語中的Japan源於漆器,而且日本想脫亞入歐,就用它的音譯,稱之為:「假扮」。1930年,國民政府還照會日本:倘若日方公文使用「支那」之類的文字,中國外交部可斷然拒絕接受。直到日本戰敗後,應中國代表團的要求,盟國最高司令部經過調查,確認「支那」稱謂含有蔑意,故於1946年責令日本外務省不要再使用「支那」稱呼中國,才算了結了這段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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