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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麥曦茵
啟示錄:青春末期病患
其實我不是一個特別浪漫的人,也不是個擅長談情的人。可是我的第一個短片《他.她》,卻是環繞第三者的愛情故事。當《他.她》在台灣的女性電影節放映後,有觀眾上前問我:「這對男女後來會怎樣?」我想了一想,答:「大概會復合,分開,又復合吧?」那觀眾說:「那很糾纏不清啊!」我說:「EX本來就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啊……」其實那個時候,我已在寫《他.她》的延續,一個關於那對煩人情侶分手後的故事─《前度》。
那時候我剛畢業,正在參與行業內的電影工作,前輩很想我跟一些導演學習,為他們寫不同的故事。那時候寫了很多不成章的故事,黑幫、偷渡客、武俠、大劫案、時光倒流……總是開了個虛張聲勢的頭,便沒法承接下去。要是在四處亂撒亂丟一把種子,沒有繼續澆水,也許好運的話有一兩棵幼苗冒出來,可是故事不一直寫下去,是不會自己長出來的啊(笑)。當時對題材本身不了解,又沒有繼續對題材作資料搜集,便跳往另一個題材,因此故事中那些憑空架構的荒誕情節都沒有說服力;建構不屬於自己年齡層所認知的故事,需要人生閱歷和累積經驗,那是我最缺乏的,也是當時一直沒能克服過來的障礙。我一直也在耿耿於懷,覺得自己的步調追不上,辜負了前輩給予的機會。太年輕是一種缺陷,一種思考和經驗值的缺陷。
在一邊學習編寫成人故事的時候,當時一位導演想拍愛情片,我寫了好幾個愛情故事,其中一個便是《前度》。那位導演覺得這故事比較適合寫成小說多於電影,於是選擇發展另一個師生戀故事。前輩後來跟我說《前度》太年輕,不容易拍,但他還是鼓勵道:「可以慢慢寫來自己拍啊!」於是我在這幾年來,以小說的形式,斷斷續續的寫了不少零碎段落。
就像一個不會唱歌的人偏要唱的怪異勇氣,我想把那些太年輕的東西,寫出來。
另一個迫使我沒有放棄過的原因,是我母親在我廿一歲時跟我打賭說,她給我限期,要是我不在二十五歲前把這個故事寫好,拍成電影,我就得徹底放棄在這個行業繼續……據她的說法,叫「浪費時間」(笑)。我到現在還終日誠惶誠恐,我沒有把《前度》寫好,卻拍了另一個電影,那個惡夢般的限期,能不能因此而抵消?
我相信不太可能,直至現在,我媽每隔一段時間,還是很擔心地碎碎唸,勸我別再做這個行業;雖然我深明白那是善意的勸諫,但我這輩子最鄙劣而又樂此不疲地做的事,就是不停地不惜一切去唱反調,以證明我母親不一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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