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斯喜歡四處跑。每次和他見面,他或帶着某個地方的氣息;或告訴你某地詩人的故事;或正和身邊那位碧眼金髮的朋友交流着。他的詩〈羅馬機場的詩人〉是這樣寫的:「那另外一位客人是誰?/坐在候機室裡,將要與我/同時轉機往斯洛文尼亞詩歌節。/詩人,有明確的記認嗎?/肥胖,還是纖瘦?/是男?是女?將要在山洞唸詩/行動詭秘如一個間諜/在眾人的喧嘩中默默記錄/轉眼就會曨乾的雨的痕跡」。
過去也斯兩三度訪問過德國。在1998年,他應DAAD(Deutscher Akademischer Austausch Dienst,德國學術交流協會獎學金)之邀成為駐柏林藝術家:「他們邀請作家,建議的可能是漢學家、可能是翻譯者、可能是評論者。到德國一年半載。那時我去柏林,感覺好自由,他們會尊重你的計劃,不會每天跑來check你有沒有寫東西,但會安排你與當地作家交流。他們甚至為你安排私人德語教師,是我不好,沒好好學,我對文化有興趣,想知道歌德吃甚麼,但他們也樂意和你分享。那次完了以後,我寫了一組詩,他們會找翻譯,幫你出版,那是有功課交的,卻不會像老師那樣給你做評估。中間我也為德國一些刊物寫東西,也接觸到一些知識分子的刊物,感受那種嚴肅討論的風氣……」
也斯指,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可以讓藝術家認識城市,了解別的東西。加上柏林和香港很像:1989年以前,圍牆的一邊是資本主義,另一邊是共產主義。但另一方面與香港不同的,是當地也有很多層次的歷史留存下來,例如保留了被盟軍炸掉的教堂,在希特勒燒書的廣場下面有一地下室裝置藝術,地面的玻璃窗展示放得下二萬本書的空書架,喚回燒掉的書,和歷史對話。這次旅程以後,他寫成了《東西》這本詩集。
在1990年,也斯也因為ACC(Asian Cultural Council,即亞洲文化協會)的贊助,到紐約三個月至半年看演出,基金提供住宿的地方,提供贊助讓藝術家看表演,那次他有幸接觸Pina Bausch、Robert Wilson、Wooster group等戲劇,回來後寫了《越界書簡》,對一些後現代藝術加深了認識。
也斯認為,如果香港可以設立這種機制,請外國藝術家來港交流,讓人家了解香港不止是購物天堂,那大家都有得益。但這關乎香港的藝術行政人員的視野,能不能作人性化安排?會不會懂得照顧人?本身有沒有創意?如果換了香港的政府官員,也許會想詩是沒有價值的,不如幫旅遊協會寫新聞稿。
印象中,也斯去過古堡,寫過一篇鬼故事〈淹死者的超度〉。他笑着澄清:「那其實是在法國面臨大西洋的地方,那是一個海邊的小鎮,其實沒有古堡。但那地方在二戰時是造船的港口,被德軍佔領後用來造潛艇。盟軍後來就轟炸那地方,但只能炸掉其他東西,那個醜的船塢還在那裡。於是我結合我曾在法國南部修道院的經驗,寫成一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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