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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
賴慶沅
李敖給世人感覺是「狂」。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為他喜歡罵人,並且是用證據罵人。他不但罵蔣氏父子,還罵自己的老師殷海光、胡適……李敖真是夠狂的,被他罵過的一共有3000多人。這只是他的其中一面。其實,他還有鮮為人知的另一面。他雖然罵蔣氏父子,罵得很烈,可李敖與蔣家後人章孝慈的一段交往,卻是例外,譜寫了一曲頗為動人的樂章。
1993年6月26日,時任東吳大學校長的章孝慈聘請李敖到東吳任教。李敖表示,這是十餘年來他的第一份正式職業,以前沒想到有人敢聘他到大學教書,更有趣的是,出面「三顧茅廬」的還是身份特殊的東吳校長章孝慈。
9月開學,李敖上課那天,教室內外擁擠一片,蔚為大觀。但李敖實在是個狂狷之士,作了一場演講,題目就叫《如何反對章孝慈》,以罵蔣氏父子開場,然後才進入正題。而章孝慈卻如斯說:「很多人討厭李敖是印象式的反對,沒注意其論著資料的豐富和架構的嚴謹,大學就要容納各種聲音……東吳大學將以發揚人文精神為辦學宗旨,絕不讓政治和商業干擾校園。也許這種人文風氣好幾代才能扎根,但是第一步就是從聘請李敖做起。」
一年後的11月14日,章孝慈突然在北京患腦溢血,從此陷入昏迷,成為植物人。李敖提出將自己在東吳執教期間的全部工資新台幣63255元全部提出,再照數加捐一倍,共計126510元,給章孝慈看病,並提出,「今後每月薪資,累積到學期終了,我會繼續比照辦理,加倍奉還」。李敖以他獨特的方式來感謝章孝慈對他的知遇之恩。1996年2月24日,章孝慈去世。
章孝慈從臥病到死亡,李敖都沒去看他,他以自己的方式懷念了這位小他六歲的朋友。在與章孝慈的交往中,李敖表現出其特有的細心和仁慈的一面。章孝慈三次邀請李敖參加東吳音樂會,李敖都謝絕了。他不參加音樂會的真正理由是不去「中正紀念堂」,但為了不傷章孝慈的心,他不說理由。章孝慈曾到李敖家來,李敖事先請自己的母親到街上去玩,為的是章孝慈自幼失母,「我不願章孝慈看到我家有老母,而聯想起他自己,並因此傷心難過。」
李敖曾經說過:「我愈老愈不好交友,但一旦成為我朋友,我總是很古典很舊式地與朋友交往。」他的朋友李世振常向人說:「你們別以為李敖是個『新家伙』,從他身上,你可以看到比我們還多的『舊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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