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從曹雪芹紀念館再往山坡上走,輕易就找到梁啟超墓。說是梁啟超墓其實不完全準確,應該是梁啟超家族墓園才是,墓園由梁思成設計,梁啟超、他的兩位夫人、弟弟梁啟雄還有三位兒子均葬於此地。
我看了一會,正要從墓園往山下走,一位老嬸嬸問我可不可以帶她去曹雪芹紀念館,我們正好順路,就聯袂前行。
在路上,她一而再對我說黨和政府利民之舉、毛主席親民愛民的一面,我是晚輩,當然不敢妄自打斷她的話,就沉默着聽她談說。不久,我們走到紀念館門口,就在此道別了。
從她一個人的話,我想到整個國家日漸百花齊放的輿論,因地制宜,我憶起梁啟超的《自由書》,序言中梁啟超說書名取自約翰.彌勒(John Stuart Mill)之言:「人群之進化,莫要於思想自由,言論自由,出版自由。」《自由書》中有一篇曰〈輿論之母與輿論之僕〉(1902),我甚喜歡。梁啟超先點明「輿論者,尋常人所見及者也;而世界貴有豪傑,貴其能見尋常人所不及見,行尋常人所不敢行也。」而造輿論的目的,非為私利,乃為國民公益,一如母與僕的真愛與義務。接着,他申說的輿論之母或僕原來都離不開犧牲己身的豪傑,他更預言道,「世界愈文明,則豪傑與輿論愈不能相離。」豪傑起初為輿論之敵,破壞時代;繼而為輿論之母,過渡時代;終於為輿論之僕,成立時代。他最後總結道:「非大勇不能為敵,非大智不能為母,非大仁不能為僕,具此三德,斯為完人。」
梁啟超學術駁雜,時論甚多,一生寫了大概一千四百萬字,〈輿論之母與輿論之僕〉只是滄海一粟,此文慷慨激昂、文氣鏗鏘,還是他一貫手筆。不明緣由,我一直銘記文句至今,因故草成本篇以為記,兼及訪墓所聞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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