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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3月16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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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三見瑪利亞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3-16]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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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惟群

 第一次見瑪利亞,是三年前她二十歲生日的派對上,那天,她的朋友們為她舉辦了一個Surprise生日派對。

 早早的,我們一伙就在瑪利亞和她的朋友合租的屋裡獵犬般地守伏。七點,屋門的鎖響了,瑪利亞的腳尖剛踮入門檻,燈火忽的一下通明,滿屋的人蹦起來,爆炸似的齊聲喊道:「surprise!」

 剎那間,瑪利亞像受了驚嚇、縮身、彎腰、眼睛張很大,手掌壓在倒抽冷氣的嘴……但僅剎那,她即刻醒悟,小鹿似地躍起,手臂張得大大,灌滿了笑:「謝謝,謝謝」連聲說著蹦跳過來,並噘起她的嘴,一啄一啄地挨個啄著女人們的臉,又踮起腳來和男士們擁抱,快樂得眼淚都快掉下來……

 滿屋都是氣球、彩帶,有人摘下一個足有兩個頭大的氣球遞給她,傻瓜都能看懂,那是個誇大的男性生殖器,上面寫著幾個醒目的大字:「願你得到個更大的。」

 「哦,MyGod!」瑪利亞接過氣球,斜看一眼,微笑著,又皺眉,猛地,張大嘴巴,「啊嗚」一聲,做出個狠咬一口的動作。滿屋爆笑。她臉紅了,幾分羞怯,笑著,雙手捂住臉面……

 那時瑪利亞大學剛畢業,不施粉黛,長長的頭發一把紮腦後。她的笑特別迷人,美、甜,腮邊兩個酒渦,透出東方女性的細膩,是澳洲女人臉上很少見到的。給人印象特深的是她的皮膚:白皙,光澤,透一層淡淡的粉紅,柔嫩得讓人忍不住想伸過嘴去吸一口。

 後一次見到她,是在一次聚會上。

 夜晚,路燈下,我正泊車,驀聽「忽」一陣旋風般的喧囂,一輛僅值五百元的破車在我前面驟然停下。意外的是,破車裡彎出的竟是位年輕女郎,一聲甩門聲後,踩著高跟鞋「嗒、嗒、嗒」離去。追眼一望,我傻眼了:皮褲、長靴、黑夾克、挺拔的腿、細細的腰,一頭金髮披到肩上,魔鬼般的身體曲線,優美絕倫。

 聚會上很多人,我差點和她撞了個滿懷。

 「Hi,William!」她叫我。抬頭看──瑪利亞!這才發現,先前夜色中那個渾身散發勾人魅力的女人就是瑪利亞!

 瑪利亞漂亮,但樸素,樸素的瑪利亞打扮過後,竟會時髦摩登、美艷照人到如此地步。我結結巴巴地說:「你真是……真是……」我到底還是不習慣說出「你太漂亮了」這句話。

 派對上,就我一個不擅英語的中國人,我縮在一邊角落。瑪利亞見後,拖把椅子在我一邊坐下,和我聊起天來。她的領口敞得太大,只要我稍不控制,眼睛就會滑到飽滿、漂亮得使人移不動目光的胸脯。可我覺得,無論如何得對得起她的信任。事實上,目光停在她臉上,本身已是很大的享受。

 我們隨便聊著,她問我平時做什麼,我說有空寫些東西。

 「寫東西?」她問,「寫什麼?寫信還是在學習?」

 「哦,不,我是作家。寫小說。」我說。

 「寫小說?!」瑪利亞睜大了眼。

 她的興致來了,揚開笑臉尋根究底,待到終於搞清我寫的是小說而不是英語字母時,她「哇」的一聲叫起來,跟著,幾乎湊到我臉上,用最貼己的方式壓低聲音對我說:「知道嗎?文學藝術是我所最最喜歡的。」

 我聽過太多並不真正喜歡文學藝術的人對我說「最」喜歡文學藝術。我努力一笑,現出一副遇上知音所應有的反應。

 「事實上,我也寫詩。我的詩在大學詩歌比賽幾次得過一等獎。」

 「是嗎?」我認真起來。「你寫什麼詩?」我問。骨子裡,我對文人的尊敬根深蒂固,就像尊敬人體最重要的腦袋部分。

 「愛情詩。」她說。

 太好了,瑪利亞寫愛情詩真是太好、太合適、太應該了。一個漂亮女人寫詩而且是愛情詩,本身就是一首詩!

 我說:「有機會很想念念你的詩。」然後,似為進一步拉攏、靠近,我說:「我以前也寫詩。」

 「也是愛情詩?哪一類的。」

 我糊塗了。愛情詩還分類?

 想了想,瑪利亞說:「比如說,我專寫的是性愛詩。」

 我想我是聽錯了。「什麼詩?」我問。

 「性愛詩。」瑪利亞重複道。笑得更歡更甜更明朗也更美了。

 一時間,我大驚失色,不知所措,但很快,便裝出一副與女人談性早已習以為常的樣,我說:「是呀,我以前寫的詩中也有許多性愛內容。」──實際上,我年輕時,「性愛」兩字幾乎只有《新華字典》中才能找到。

 飯後,主人邀大家一起照張相。主人說:「放鬆點,誰來想個興奮的字,大家一起叫。」

 話音剛落,瑪利亞揚起手臂大叫一聲:「SEX!」

 剎那間,畫面活了……這張生動的照片至今還在我的照相本裡夾著,瑪利亞的身肢,特別是她半張著的嘴唇看上去確確實實非常非常的「SEXY」。

 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一個朋友的婚禮上。據說,那天瑪利亞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她渾身一套黑,黑衣黑褲黑鞋,衣服又寬又大又長,說像風衣,不如說更像尼姑服。一頭漂亮得使人嘆息的過肩金髮沒了,剪得比男人還短,而且染成了黑色,烏黑烏黑,油光閃亮,還燙過,一輪輪的,像一層薄薄的打有皺摺的柏油貼在頭皮上。

 瑪利亞曾經是我心中東方美和西方美、古典美和現代美的理想結合。我甚至幻想,如果人類的將來都具這種美的話,那麼活著的每個人走到這個世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就再不想、不需挪步了。

 那天,瑪利亞和莫尼卡、麗莎、勞拉、安吉拉、杰西卡、謝麗……總之,和她們一伙,還有個可以當她們年輕一伙的母親的中年女人,一起「嘻嘻嘻、哈哈哈」,不時地起著新郎新娘的哄。

 我簡直不忍心看她。

 餐後舞會上,瑪利亞穿過人群,特地走到我身邊,笑吟吟地和我招呼問好,而後說:「記得上次我們的談話嗎?」

 我說:「YES,記得很清楚。」說話時,我極力只看她的臉,不看她的頭髮、衣服。

 她說:「那次後不久,我的詩歌又得了一次獎。」

 「是嗎?恭喜你。」我真的為她高興。事實上,只看她的臉後,我立刻原諒了她的自我糟蹋。

 「還得感謝你,是那晚和你談了文學藝術後我才又想起寫詩的。」

 「真的嗎?!」我太高興了。

 瑪利亞伸手邀我跳舞。我跳了。她的手和我想像的一樣柔嫩,甚至比想像中的更柔嫩。我渾身的感覺都消失了,只剩下和她交叉握著的五指間一小塊一小塊皮上的一個個數得清的汗毛孔了。

 大概一星期後,朋友告訴我:瑪利亞是個同性戀。

 我像受到莫大侮辱,憤怒得幾乎跳起來:「這不可能!」我大聲叫道。一個渾身飄逸出女性魅力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同性戀?怎麼可能?

 朋友說:這是她最近正式向她的家人宣布的。她的「情人」就是上次婚宴上那個可以做她母親的老女人。  ■「澳洲生活散記」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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