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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 俠 著名童話改編
很多男人都夢想成為浪子,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很多男人當上了丈夫與父親,只能把那個浪子夢埋藏在心底。
雖然狐狸先生「無得頂」,也要買屋住下。心中的野性無法釋放?不打緊,閒來偷隻雞,率領動物與人類開戰,嘗嘗做領袖的癮,也好。
韋斯安德遜首次拍動畫,捨棄先進的技術,還原粗糙的定格動畫,真人換上公仔,仍然掩不住他那股幽默反諷與搞笑底下的蒼涼與哀愁,就如《狐狸先生無得頂》(Fantastic Mr. Fox)中,雖然總是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凡事總愛跟「專家」包拗頸,其實,心裡還是希望得到認同。
影片獲提名今屆奧斯卡最佳動畫及最佳原創音樂,皆落敗於《沖天救兵》手下,個人認為在這兩個獎項上,《狐狸先生》比起彼思「跌WATT」之作,更應得獎。不過時也命也,片中的三個農場主人,明明家中遭竊,明明是受害人,偏偏變成了戲中的歹角,只有怪他們長得太肥太矮太惡太樣衰——儘管這也是創作者的設定。
《狐狸先生無得頂》改編自著名童書作家Roald Dahl,Roald Dahl有無數作品都曾被改編成電影,包括《The Witch》、《飛天巨桃歷險記》,還有家喻戶曉的《朱古力獎門人》。《狐狸先生》只是不足150頁的童書,原作描述狐狸先生為了養活太太及兩個兒子,不時偷三個農場的雞鵝過活,引來人類大反擊。故事原意是告訴小朋友莫貪心,像狐狸先生不過為了糊口才要偷雞,農場主人所擁有的本已十分多,但為了得到更多,才要趕絕狐狸先生,但最後還是事敗。韋斯安德遜在細節上稍作更改,卻把故事的本質變成個人的東西。一個本來是講貪心之禍的故事,變成了男人之歌,當你成為丈夫與父親,當你許下諾言,你便要承擔起這份責任,不論你的天性是如何野性如何渴望自由,愛偷雞,都得捨棄。
困與脫困
承擔責任成為影片的主旨。當狐狸先生與太太首次因偷鴿被困鐵籠,狐狸先生得悉太太已有身孕,為了後代著想,他許下「金盆洗手」的承諾,從此專心當一個文字人,在報紙寫專欄。但內心蠢蠢欲動的野性,令他在搬到三個農莊對面的新居後,忍不住再次施展「偷雞摸狗神功」,先偷農莊甲的雞——狐狸先生的金句:「雞雖然蠢,但生性多疑,一定要一口咬住脖子把牠咬死。」再偷農莊乙的鵝;三偷農莊丙的蘋果酒。
被欺負上門的三個農場主人怒火中燒,展開獵狐行動,遭到伏擊的狐狸先生喪失了尾巴,但保住了狐命。不擒得狐狸先生不罷休的人類,召來鏟泥車把整座山移平,遭到牽連的動物紛紛逃到石礦場地底避難,但人類絕水絕糧的圍困手段,使狐狸先生成為眾矢之的。
影片從一開場的偷鴿,到被困地底,配樂與畫面都清脆利落,狐狸一族的動作、配樂的輕快、處境的好笑,觀眾應該是十分受落。片中還有客串演出的Jarvis Cocker——真的是演出,導演特地安排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公仔,讓他彈著結他唱著狐狸之歌〈Fantastic Mr. Fox AKA Petey's Song〉——當這邊廂人類以為狐狸一族已被圍困毫無還擊力,在篝火旁載歌載舞慶祝「勝利」,同一時間眾動物在狐狸先生的領導下,先襲雞場,後擊蘋果酒地窖,再潛進鵝莊大啖鵝肝,也是歌舞連場。
童書《Fantastic Mr. Fox》是導演第一本擁有的書籍。根據韋斯安德遜的憶述,他在八、九歲時首次買書,買的便是這本童書,從此迷上那個帶點奸狡的狐狸先生,亦對挖地洞的構思深迷不已。於是片中儘管人類又鏟泥又炸山,動物們仍然挖地洞挖得不亦樂乎。
流浪者之歌
原著作者Roald Dahl對於身份與地位有著莫名的執著,像在《Fantastic Mr. Fox》中,面罩有著決定性的作用。對於狐狸先生的兒子Ash來說(原著中狐狸先生共有兩名兒子,但在電影版中則「精減」至一位),能夠得到父親的面罩,代表著一種認同,也是自己人的象徵,自己將不再是「與別不同」——對於Ash來說,與別不同並不是褒詞。於是當缺乏運動細胞的他,明知道父親要出去偷酒,卻無緣加入小隊中,反倒運動出色的表弟得到父親的認同,獲派一頂小偷面罩。心有不甘的Ash,後來自己用白色襪子做了一個面罩,但這個面罩仍然不是真的,於是在影片的尾聲,狐狸先生還是要除掉Ash的白色面罩,換上黑色的小偷面罩。
小偷面罩對於狐狸先生來說,亦極具意義。他對太太表示,自己是狐狸,天性便是要偷雞的。當他戴上黑色的小偷面罩,便是狐狸天性發揮出來的時刻,動作敏捷、偷雞不失手;除掉了面罩,他便是一名丈夫,一名父親。
於是當看到最後狐狸先生把面具戴在兒子Ash頭上,我們知道,狐狸先生應該真的是要金盆洗手了。他已責任加身,亦在這次與人類的攻防戰中,更加意識到要養妻活兒的重責,於是影片安排最後他為了解決家人飽肚問題而偷,而不再是為了滿足自己天生的野性而偷。
片末出現的狼更加深了這個主旨。狐狸先生舉手向遠方的狼致意,眼中含淚,在那一剎間,他的所有天性,他的自由,他的浪蕩,都寄託在遠方那個不相識的朋友身上,而那是一匹無拘無束的狼,狐狸先生從此知道自己再也無法無拘束任意妄為,一個男人的責任,他要扛下。 上映日期: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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