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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笑索丁香舌》,版位所限,連題目也擠掉了,只在目錄中可見。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夜閱粵港派小說,有一署名「等閒少年」者,所寫短篇,與當年的林瀋幾一脈相承,都是以文言行文,香艷抵死。例如有篇〈笑索丁香舌〉(刊於一九五一年二月廿八日《小說世界》),堪稱奇情,別饒佳趣。
故事是說,男主角宿穗一酒店,忽有一美艷女子在他房外逡巡,一問之下,原來女郎所尋者乃女同學夫婦,本相約同遊花地,在電話中聽不清居於何房,故而逡巡。女並說,女同學的新婚夫婿,本是她的舊戀人,今為所奪,甚為不忿。既然找他們不獲,料已遊花地去也,不如與男主人翁扮情侶,前去氣氣他們。
果然,在花地時,瞥見儷影自遠而至,女即與男主人翁互相擁吻,儷影睹狀繞道而去。一吻之下,女郎「果就予房,極盡魚水之樂,天明始離予房」。女郎還告男主人翁姓名,家住佛鎮。這一夜情,令男主人翁不能忘懷,事後即奔佛鎮,四訪麗人,卒尋獲。誰知乃同名同姓,卻非女郎本人。追查下,始知這婦即女郎的同學。女郎恨其奪愛,故拋身冒名「敗彼聲譽」,「以為報復」。至此,男主人翁慨嘆,如此犧牲貞操報復,「計雖狡」,對情敵卻有何損哉。
等閒少年寫來,渾無淫褻,故事當屬鴛鴦蝴蝶派。在五十年代,這類小說仍有市場;那時的讀者,讀過書塾的仍多,故對這類文字仍懂欣賞。
這等閒少年是誰?我有一份刊於《小說精華》雜誌的資料,才略知他的底細。原來這「少年」姓莫,名冰子,在五十年代初寫這篇小說時,在報界已打滾二十餘年,「等閒少年」這筆名亦已「蜚聲遠近」;「早歲常與傑克黃天石,赴滇從政,故私交甚厚,故舊之情,老而彌篤」。少時跌宕不羈,風流自賞,「嘗辦優悠小報,以石塘風月,茶花瑣事為題材,刻畫入微,亦香亦艷,非個中人,不能道隻字,其風流灑脫,於此可見。」著有《心上溫馨集》,「乃其畢生情史」也。
等閒少年是高佬一名,信奉基督。某次集會,背後忽有罣罵之聲,指他個子高,阻礙視線。等閒少年回首一望,「睹一宛嬰,秀慧可人,乃稍稍引避」。越數日,有投稿署名德叔的到報館求見,赫是教堂那女子。自是不罵不相識,「相好日篤,終成眷屬」。
寫這篇文字的作者曰「非小說家」,不知何許人,料與等閒少年稔熟,知他不少身世,故寫來娓娓生動。五十年代的等閒少年,已非少年,據云在當年的《工商晚報》、《華僑晚報》仍努力創作,「筆花宛在,寶刀未老」;他的《心上溫馨集》,今已不可尋。與林瀋相較,林幽默風趣,艷而不淫;他卻含蓄,意境悠遠,詞藻亦雕華。在當年的通俗文壇,堪稱「雙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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