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倪斯霆的「勾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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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民國通俗小說有興趣者，這書不可不看。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偶過書肆，忍不住一腳踏進去。於書叢中，偶遇《舊人舊事舊小說》。一見「舊」，正合「孤意」，一翻，正合心水。遂購之而出，躲在茶餐廳中，一杯咖啡，捧讀不休。

　題材是「舊」，書卻是新的，上海遠東出版社，二○一○年三月初版，作者倪斯霆，一個名聲不大響亮的作者。縱觀全書，始知作者乃是已故張贛生的高足。張贛生者，乃研究民國通俗小說有成的學者也，他的大作《民國通俗小說論稿》，我早已買了看了，別具新意，這比我看范伯群等人的書還要早。

　在羅文華的序中，始知這位倪斯霆先生，研究民國通俗小說已有二十餘年，發表了上百篇重要論文，還參加過多次海內外高級別的學術研討會，「在這個領域中影響很大」；北大的幾位教授如吳組緗、吳小如、段寶林、陳平原、孔慶東等，「都曾特別關注和高度評價過斯霆兄的學術成果」。不僅此也，「日本東京女子大學教授、著名漢學家伊藤虎丸先生，俄羅斯聯邦科學院通訊院士、著名漢學家李福清先生等，也曾對我讚揚過斯霆兄發表的文章。」相對之下，我確實孤陋寡聞了。這寡聞，其實是有原因的，二十多年的研究，迄今才厚積薄發，出了第一部書。書癡如我，才第一次「拾」到倪斯霆，看到他的成果。

　他的成果，確實與別的民國通俗小說著作不同，他的目光專注於天津的報刊和作家，並勾沉了不少不為人注意、在當年卻擁有大量讀者的作家，如掌故小說大家戴愚庵。倪斯霆不但廣蒐資料，還訪問了戴愚庵的哲嗣戴冠津、長孫戴更生，得到他們先輩不少的資料、碩果僅存的一幀照片，倪斯霆即根據這些零散資料，勾畫出戴愚庵的生平簡史，並肯定的說：「真正以天津語言講述天津衛故事，當從戴愚庵始，戴愚庵才是『津味小說』的『始作俑者』，是他開創了『津味小說』的先河，並直接影響了小他十餘歲的『小老弟』劉雲若。」劉雲若其後取得的成就，大大超過戴愚庵，還將他「罩於其輝暈之下，相形見絀」。

　戴愚庵除寫掌故外，還有「兒女說部」，如《秋雨銷魂錄》。劉雲若則有《春風回夢記》，這兩部書可說是「唱和」之作；《秋雨銷魂錄》更被時人指為「寫兒女遠勝於英雄也」，換言之，戴愚庵不寫津門掌故、英雄與混混軼聞，只寫鴛蝴派小說，成績會更著。可惜這些書我從沒看過，不敢妄言。但劉雲若的鴛蝴小說，在這領域中確夠戴愚庵響亮。

　倪斯霆的勾沉功夫，還見於〈他在「五四」爆發前夕被北京大學開除：中國現代文壇第一公案真相揭秘〉，這個「他」，指的是張厚載，這個名字知者甚少，但卻牽涉於當年的風雲人物林紓、胡適、錢玄同、蔡元培等人之中，還涉及當年的名刊《新青年》。張厚載是北大學生，課餘寫劇評，寫得有聲有色，校長蔡元培曾找他談話，指導他的研究，至於最終為何被趕出校，說來話長，讀者諸君，快找《舊人舊事舊小說》一看，便知其詳。

　倪斯霆這書，對研究和有興趣於民國通俗小說者，不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