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穆家莊內,宋江心繫找黃文炳報仇,聽得眾頭領說道:「專聽哥哥指教」,竟然不尊重晁蓋,也不徵詢晁天王的意見,便自作主張,遣兵調將攻打無為軍城。
由此可見,黑三郎以「大哥」自居的心態,表露無遺。
宋江如何調派人馬詳情,讀者可翻閱《水滸傳》第四十回「宋江智取無為軍」,此處從略。
且說侯健對無為軍城及黃文炳住處熟悉,與薛永、白勝先行入城,打聽城中動靜。
晁蓋、宋江、花榮、戴宗、李逵、張順、阮氏三雄等人,分從水陸兩路,帶同蘆柴燃油向無為軍城進發。
宋江一眾抵達無為軍城,與白勝會合,由白勝引路,來到黃文炳家門前,見早已潛入匿在黃家房簷下的侯健,宋江附耳吩咐侯健把菜園門打開,讓嘍囉把蘆葦油柴堆放在內,再由薛永放火,然後往敲黃文炳家門,說是黃文燁家失火,要把一些箱籠搬過來存放,哄黃文炳家人開門。
只見薛永率先放火,頓時火光熊熊。侯健馬上依計而行,賺得黃文炳家人開門。此時,埋伏在門外之梁山泊眾好漢,一湧而入,見人就殺,黃文炳全家內外大小四五十人,無一倖免,唯獨不見黃文炳。
菜園著火,驚動前街鄰舍,紛紛拿了水桶梯子前來救火,卻被石勇、杜遷喝止,說是替宋江、戴宗報讎,「不干你百姓事,你們快回家躲避了,休得出來管閒事。」
本來,江湖好漢恩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當。宋江與黃文炳有仇,梁山泊眾人找黃通判一人算帳,禍不及家小,今竟殺盡全家內外大小四五十人,更不准鄰舍救火,如此濫殺無辜,視人命如草芥,行徑無異於江洋大盜,與貪官污吏沒有分別,何來「義士」可言。
且說梁山泊眾人殺了黃家,卻找不著黃通判,便掠盡黃家財物,用船運載返山寨。
何以黃文炳得以逃過一劫?卻原來,是夜黃文炳正在江州府與蔡九知府議事。
然而,梁山泊眾人夜襲無為軍城黃文炳家,殺人放火,火光沖天,江州城亦可望見,公人連忙報之知府。正在府中議事的黃文炳聞訊,驚惶失措,對知府稟道:「敝鄉失火,急欲回家看覷。」
人,往往如此。平時行事,縱然運籌帷幄,但突然意外臨身,便會亂了方寸。
以黃文炳之機智,聞訊後若能冷靜想想,何以無為軍城會無端失火,是否與宋江、戴宗逃脫有關?是否與自己有關?三思之下,應該派人往無為軍城看個究竟,自己留在江州城,以策萬全,便不至於有殺身之禍。
更何況,由江州城往無為軍城,須循水路坐船。當時梁山泊最叻是水軍,黃文炳何以犯險?皆因心煩意亂,聖賢難免,遑論一個小小黃通判。 (一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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