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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8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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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漫說史官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8-18]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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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官董狐被孔子譽為「古之良史」。 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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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官是文字產生後出現的專職官吏,歷代均有設置,專門負責整理記載史實。傳說在上古時代,黃帝軒轅氏就有四個史官,分別為沮誦、倉頡、隸首、孔甲四人。另外,被道家附會為仙人的容成,相傳也是黃帝的史官,曆法就是由其所始造。但是在有實物可證、出現文字最早的商代,史與占卜和祭祀有關,甲骨文中提到的「貞人」,就被認為是史官,負責占卜後把文字刻在龜甲或獸骨上,用以記事,後來的文化典籍都是由此而派生。

 到了西周,史官的職責就有了明確的指派,被分為左史和右史。《禮記.玉藻》:「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左史專門負責記事,右史則負責記載周王的言論。而在古代,史官把記載國事視為是上天賦予的職責,亦把據實直書視為自己應盡的職分,不論君王是善是惡,是曲是直,都會如實記載,無所隱諱,並將這些史實作為可以援引、以證對錯得失的經驗,由此成為治國的寶典。《詩經.大序》:「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認為一部忠實記錄的國史,可以讓帝王明白成敗興廢,掌握住治國的要點與根本。

 由於如實記錄的國事,常與專擅威權存在著巨大的衝突,史官要想忠實於手中的史筆,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左傳.宣公二年》:春秋時期,晉靈公暴虐無道,國相趙盾屢次直言極諫,最終惹惱了晉靈公,想要殺掉他,趙盾被迫逃亡到國外。後來,趙盾的族人趙穿殺了晉靈公,重返晉國的趙盾卻不追究趙穿的責任。史官董狐不畏強權,把這筆帳算到了趙盾的名下,書曰:「趙盾弒其君。」後被孔子譽為「古之良史」。

 要想成為一個良史,有時候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左傳.襄公二十五年》:春秋後期,齊國大夫崔杼因與齊莊公爭風吃醋,殺了齊莊公,史官如實記錄「崔杼弒其君」。結果惹怒了崔杼,被砍掉了頭。史官的兩個弟弟又繼續據實直書,又相繼被殺害,但史官的第三個弟弟毫不畏懼,依然如實照寫,崔杼這才放過了他。有個叫南史氏的官員,聽說寫史的職官都被殺光了,認為這是自己應盡的責任,就拿著筆和簡前往,準備繼續寫。後來聽說這段國史已經被如實寫了下來,這才作罷。

 正是因為史官忠於史筆,對自己的職責盡心盡力,甚至不懼一己生死,所以即使是有著至高無上地位的皇帝,因為擔心自己的身後之名,也對史官有著幾分畏懼。司馬光的《涑水記聞》載,宋太祖有一回在御花園用彈弓打鳥,內侍來報,說大臣有要事奏報,宋太祖趕緊放下彈弓、換好衣服出來。但見了面,大臣卻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宋太祖有些生氣,就責問這個大臣。大臣答道:「我雖然沒有什麼要緊事,但總比打鳥重要一些。」

 宋太祖見他嘲諷自己,登時勃然大怒,順手奪過身旁侍衛的長斧,用斧柄打掉了大臣的兩顆牙齒。該大臣行若無事般把牙齒撿起來,收到懷裡。宋太祖見了更是忿怒,厲聲喝問道:「你撿牙齒收起來,難道還想去告我嗎?」大臣答道:「我雖然告不了你,但是史官會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記下來。」宋太祖一聽,擔心自己失態失儀的行為會被史官寫得很不堪,就用財物厚賞了這個大臣,算是間接的道了歉。

 當然,也有刻意討好皇帝的史官。南宋陸游的《老學庵筆記.卷十》載,北宋太宗年間,史官張洎等人奉命撰寫太祖史。寫的時候,凡是宋太宗的聖諭詔令,張洎就用紅筆加上評語說解,如果是史官採摭選取之事,就用普通的黑墨批注評點,以示區別。其逢迎諂媚、以順太宗意旨的醜態,躍然紙上。

 王國維說:「古之官名,多從史出。」但是自秦漢以後,掌修國史、會要、實錄的史官職名,就很少再帶有史字。唐高宗時,專門負責記事的左史名為起居郎,負責記載皇帝言論的右史名為起居舍人。宋代掌修國史的職官稱為檢討。元代則由翰林學士兼修國史。明清時期,修撰、編修、檢討都是史官。而許多歷史真相,也正是因為這些史官根據事實書寫,得以表於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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