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西崎崇子帶學生在甄妮的演唱會上獻藝,為孩子們提供更多演出機會。資料圖片
她特別愛孩子,卻絕不溺愛。那些在家呼風喚雨的小傢伙們,只要拿起小提琴,站在她面前,個個都變得乖巧謙卑,安靜而投入。那是來自音樂的神跡。 ■文/攝:梁小島
作為世界著名的音樂教學法之一、鈴木教學法的真傳弟子,日本小提琴演奏家西崎崇子(Takako Nishizaki),一直藉音樂教育做更多的事——關於堅持、自我約束、家庭成員的合作、信任等,也回歸了教育的本質。
不久前,西崎崇子親自演繹的鈴木小提琴教材灌錄CD正式發行,一套7碟。延續了約半個世紀的日本教育精神,再次引起了注意。
「我上課的要求很嚴格。如果小孩子因為我的批評而哭了鼻子,我不會心軟。什麼寶貝呀,公主啊,我一概不理的。」她在香港開辦「西崎崇子小提琴教室」,收費不菲,慕名而來的家長,仍然擠破了她家的門檻。光有錢還不行,她還要對家長進行面試。「如果媽媽不能保證全程出席小孩課程的,我不會要。」
鈴木教學法的其中一條精髓,是家長的陪學。然而,上世紀中誕生的理念,放在此時此地的香港,還要考慮另外一個問題,「年輕的媽媽們太溺愛孩子了,而且她們自己也做不到一個好的榜樣。比如,對老師直呼其名,自私,任性,不能很好地遵守承諾等。她們的孩子要花很大力氣去調教。」
她在加多利山的6千呎大宅,成為教學的課堂。儘管有室外花園和私人泳池,但無論從牆上掛著的古董裝飾到房間的古典傢具,哪裡都充滿著一絲不茍的氣場,正如她對自己髮型和衣服的一貫講究。
眼裡容不下沙子
西崎崇子記得自己幼時曾拜美國著名小提琴教育家Joseph Fuchs為師,每個周六都要坐慢速火車,從名古屋趕到東京上課,清晨5點就要起床,來回車程超過10個小時。
「在家人的陪同下,足足度過了4年這樣的勞累生活。」西崎崇子的父親,是鈴木教學法的創辦人之一,於是她和3個兄弟姊妹,成為當時日本少數能接觸西方古典樂器的幸運兒童,但也只有她,一直在古典音樂的道路上堅持。父母教她勤奮,教她背誦琴譜的技巧和演奏的正確姿勢,卻沒有告訴她音樂世界並非完美無瑕。
70年代初,她在美國茱莉亞音樂學院唸書,在一次全美重要的音樂比賽,與冠軍擦肩而過,差點改寫了她的人生命運。「賽後有人跟我講,有一個評委,依靠他在圈子裡的影響力,讓他心儀的選手登上榜首,改變了賽果。我當時很震驚,覺得音樂比賽原來這樣醜惡。」因為深惡痛絕,她曾拒絕參加那之後的一切大小比賽,甚至直接找到導師,提出要轉校唸醫科的念頭。
「我的老師很聰明,他故意給我算帳:讀醫科要多少年,實習又要多少年,哇,等我成為合格的醫生,已經很老了。我一想划不來,只好硬著頭皮回到音樂的事業中。」
不回日本
愛憎分明、直言直語,她的德國丈夫說她特別不像日本人。「日本文化裡,有特別虛偽的東西。當著你的面,別人都會說好,可是背地裡,又是另一種情況。」她自己討厭八卦,討厭在人身後說長道短,討厭一切人為造成的複雜。即便如此,她還是避免不了成為別人嫉妒的對象。
「那時候,能拿全額獎學金去美國進修音樂的日本人很少,結果同校的日本學姊因為妒嫉,跑到我的導師面前搬弄是非,我當時年齡小,在美國也沒有親人,她對我造成很大的困擾。」她還看到日本同學之間為了競爭而不擇手段,於是決定不再與他們為伍,甚至將來也不想再回日本。
她在茱莉亞已經小有名氣,還沒有畢業,就得到了經紀公司的演出合約,「我那時就很有錢,在紐約能擁有自己的單身公寓。」可是,財富也有代價,一年上百場的音樂會,讓她嚐盡了奔波的滋味。沒有私人時間,沒有朋友,沒有娛樂,似乎人生沉悶而毫無盡頭。「如果不是當機立斷的決定縮短演出合約,恐怕我又要轉行。」西崎崇子笑著說。「那不是我要的生活。」
《梁祝》之後
她於上世紀80年代,首次到訪中國演奏《梁祝》,成為首位拉奏中國經典名曲的外國音樂家,也讓世界聽到了《梁祝》。而她之後推出的《梁祝小提琴協奏曲》CD唱片,在東南亞賣出超過了300萬張。「我在中國旅行,時常都能見到我的盜版CD。其實我的感覺很複雜,一方面說明大家喜歡我,另一方面,又是對我和製作公司的不尊重。」她對政治諱莫如深,對意識形態過於明顯的音樂團體,她會不自覺地疏遠。「我80年代在中國的演奏,都是分文也沒有的。」
她的重心逐漸轉移到教育上,而根據鈴木教學法的精神,人在幼兒時期的學習潛能最大。「所以我不太接收已有音樂基礎的學生,要改變一個(他們的)壞習慣,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太大。」她還是會定期召集學生的家長開會或者講座,「我就是要反反覆覆地告訴他們,要如何做,才是一名合格的家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