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學生5--未來歷史》連載小說
袁兆昌 作家
學校拒絕了我們開辦學會的申請,理由是「準備會考」。原來會考生就沒有參與課外活動的權利,原來會考生的「人生目標押注」亦包括人身自由。為甚麼大人對我們的考試充滿這種質量的期待?為甚麼他們認為考試決定人生?
犬儒主義者反成傑青
班上有兩個重讀生,去年會考零分收場。他們把「考試」這事看淡了,跟我說:「你說得對。」「是的,我們根本沒有路。」
不重讀的話,他們便要出外做那些沒有工資保障的工作:「你接受了以考試來衡量自己的實力,這叫甚麼?」「這叫『犬儒』。」「你既然已接受了世俗所命定的形式,就得接受它為你帶來最敗壞的、單一的、自我定義的方式了。」當時,我沒打算記住這些話。許久以後,其中一個重讀生竟然因「會考分數低、奮進成就高」而獲選十大傑出青年,他向記者分享了一些對他影響很深遠的書,其中一本就談及「犬儒」。
聽說,兩人都曾是中文學會和地理學會的主席,早在中四擊倒了中六學長而高票當選:「自那天起,許多人都問我們:『有甚麼會員優惠』?」「天啊!他們以為我們在學校搞生意。」「他們以為學校是商場。」「早晚學校會成為商場。」「你看,學校旁的地皮,前天被地產商買了。」「市值二億,賣價卻是十億。」他們二人說話你一言我一語,話題沒完沒了。「地產商僱用護衛,護衛看管我們。」「學校亦已僱用地產商旗下的物業管理公司,看守門口。」「校工快要失業了。」
試場是表演舞台
會考那年,兩人因跑去圍堵立法會、保衛菜園村而缺席考試。我在試場難以集中精神,看看前後左右的考生,卻只會埋首寫寫寫,有的不到15分鐘,就舉手多要一本答題簿,有的故意大力翻頁。在場只有那些毫不認識的考官老師在,難道還要樂此不疲的做這場戲?忽然,有個考官瞪著我,像在怪我怎麼不入戲。
已超過半小時,我舉手跟考官說:「可以了。」這個毫不認識的人問:「真的可以了?」彷彿要以考官身份來關心我人生所謂最重要的部分。「對的,可以了。」我待他登記好,便離開考場,彷彿失去甚麼,卻又與考試無關。
後來,我才明白,這就叫「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