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白先勇與《現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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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有「張學」、「張派」，這本書則端了「白學」出來。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夜看符立中的《白先勇與符立中對談：從台北人到紐約客》（台北：九歌出版社，二○一○年十一月），最吸引我的是第三章〈白先勇與《現代文學》〉，這段歷史，雖然早已熟悉，然讀之仍感慨不已。

　感慨之一，如果沒有了夏濟安的《文學雜誌》，是否會有《現代文學》？

　感慨之二，如果沒有了《現代文學》，是否能塑造出白先勇的輝煌？

　感慨之三，六十年代的台大外文系，同一級中竟然出了那麼多的精英。

　感慨之四，如果沒有了《現代文學》，西方的現代主義要到何時何日，才在台灣登陸？

　話說從頭，一九六○年春，白先勇讀大三，登高一呼，同班同學如王文興、歐陽子、陳若曦、張先緒、王禎和、李歐梵、郭松棻、杜國清、戴天等莫不群起呼應，加上高他們一級的葉維廉、劉紹銘，整個《現代文學》的核心組織於焉完成，雜誌遂於三月開辦，編輯委員會共有十二人：白先勇、陳若曦、劉紹銘（創刊詞即出自他的手筆）、歐陽子、張先緒、戴天、葉維廉、李歐梵、王文興、林耀福、方蔚華、陳次雲。

　單看以上的名單，當年的台大外文系，一下子就冒出那麼多的文曲星，下凡而來，絕大多數在後來的文壇上都能呼風喚雨，威震一方，確屬一奇。二○○三年，白先勇在回顧那一段日子，總括《現代文學》對台灣文壇的貢獻有三：

　一、有系統譯介引進西方現代主義經典作品及文學評論，對當時台灣文學界產生啟蒙使用。

　二、鼓勵創新實驗，供給當時一批極富才情的青年作家——耕耘園地。如三毛、李黎、劉大任、王禎和，他們的「處女小說」，即發表於《現代文學》。

　三、台大中文系師生亦貢獻良多，《現代文學》後期的主編柯慶明，即努力將中國古典文學研究與現代文藝思潮接軌。符立中在這點上補充說：「後來台大文學院開辦的《中外文學》，有相當程度銜接了《現代文學》的風格。」而《現代文學》，則承自他們受業恩師夏濟安所辦的《文學雜誌》。

　符立中這部書，還探索了白先勇和張愛玲的師承脈絡，對有論者說白是張派，提出了嚴厲的糾正，並指出，他們的共同祖師爺是《紅樓夢》。除此之外，張愛玲最重要的師承是《金瓶梅》，此外如筆記小說、唐人傳奇和鴛鴦蝴蝶派，都為她提供了創作養分，她最愛讀的小說是《醒世姻緣傳》、《孽海花》、《海上花列傳》、《歇浦潮》等；白先勇另一最重要師承是《牡丹亭》，另如唐人傳奇、章回演義都是他喜愛的作品。至於西方的小說大師，兩人各有所愛。在現代中國作家中，新感覺派、張恨水之於張愛玲，徐訏之於白先勇，都影響甚大。

　研究白先勇，符立中這部書不可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