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基舜
頭陀探路、迎兒開後門給裴如海入內與潘巧雲幽會,箇中行藏,被「拚命三郎」石秀看見。
石秀若是「各家自掃門前雪」,便不會鬧出人命。偏要顧存江湖道義:「哥哥如此豪傑,卻討了這個淫婦!倒被這婆娘瞞過了,做成這等勾當。」於是便往衙門找著「病關索」楊雄,出外飲酒,把連日所聞所見、懷疑潘巧雲不守婦道之猜疑告知,並叫楊雄回家後不動聲色,明日再作打算。
楊雄聽了,悶在心中,恰好知府命人來找,著楊雄返衙門後花園耍拳棒。楊雄在知府跟前耍了一回棒,知府大喜,一連賞酒十鍾。知府興盡散去,眾人又請楊雄到外面再飲,及至晚上,楊雄大醉,眾人才扶他回家。
耍棒賞酒,並非甚麼大件事,看來也不是頭一回,為何楊雄竟飲到大醉?這只因聽了石秀的一番話,借酒發洩心中怒火,飲到大醉。
楊雄大醉回家,忘記石秀叫他不動聲色的提示。「病關索」只一個武夫而已,還是漏了口風。潘巧雲聽著,心中有了打算。
到了五更天,楊雄酒醒要飲水,潘巧雲服侍飲水後,一言不發,淚汪汪坐在床邊。楊雄追問何事?潘巧雲乃編造石秀對她非禮之事。楊雄「耳仔軟」信以為真,反而疑心石秀「惡人先告狀」,與「拚命三郎」既非親兄弟,索性趕走了事。及至天亮,吩咐潘公宰了牲口醃掉,屠坊不再做買賣,把櫃子肉檯也拆了,自己則往衙門簽到。
天色大亮,石秀正要開舖,看見肉檯、櫃子全拆掉。此人「挑通眼眉」,乃知必是楊雄酒後失言,被潘巧雲反咬一口。如果自己找楊雄理論,楊雄臉上難堪,倒不如先行離開,待掌握真憑實據,再找楊雄解說分明。
石秀提了包裹,挎了解腕尖刀,向潘公辭別。上趟辭別,潘公曾設素酒挽留,今次由於楊雄有吩咐,不敢留他。正所謂「一個酸梅兩個核,今時唔同往日。」
石秀離開屠宰作坊,尋了個客店住下,住了兩天,探知是夜楊雄當夜更,那裴如海必然在頭陀報訊下,前來楊家與潘巧雲幽會。於是,睡至四更起床,帶上那口防身解腕尖刀,埋伏在楊家後巷。
果然,五更時分,頭陀持著木魚,來到巷口,探頭探腦。石秀掩至頭陀身後,尖刀架在頭陀頸上,喝問是否裴如海派他前來探路?頭陀為求脫身,央求:「好漢!你饒我便說!」石秀道:「你快說,我不殺你。」頭陀獲石秀應允放自己一條生路,乃和盤托出。
有人會說,頭陀不夠義氣。這也難怪,頭陀與裴如海並非刎頸之交,替他探路只收少許銀両,無謂為此賠上性命。梁山泊有個別「義士」為了一己榮華富貴,尚可出賣出生入死的兄弟,遑論一個老頭陀。
石秀待頭陀說罷,乃道:「你且借你衣服木魚與我。」頭陀以為石秀借了衣服與木魚便放自己一條生路,正把衣服脫下,已被石秀一刀取命。
到頭來,石秀仍殺了頭陀,對一個普通的頭陀亦呃呃騙騙,言而無信的人,又怎配稱「義士」。 (二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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