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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國森
雛鳳鳴劇團兩大台柱龍劍笙、梅雪詩要開戲，據聞門票預售反應非常熱烈，可謂盛況空前，再一次證明龍梅是近幾十年香港粵劇界最叫座的組合。原來這一回是慶祝入行五十年！雖然沿用舊名，但是最後剩下來的一雙雛鳳已經大熟，是當今第一等資深的老行尊。
今時今日，粵劇任白、龍梅一派在香港顯現出強大的排他效應。不少研究集中在任白（及其傳人龍梅），倒好像與任白同期的名伶都不存在似的。我想任劍輝、白雪仙的藝術水平固然很好、很高，但恐怕還未到統一天下、唯我獨尊的地步。而且大師級的粵劇名伶各有千秋，長處和風格不同，不可能如同武術擂台那樣必然可以分出高下。
總之，任白不能算是二十世紀中葉香港粵劇界的頂峰水平，不過在廣大粵劇戲迷心目中（當然包括許多只間中欣賞「任白戲寶」的任白龍梅迷），任白在香港似乎已經享有「武林盟主」的地位。
余生也晚，沒有機會看到任白在舞台上的風采，有緣欣賞任白那一輩名伶的粵劇藝術，主要來自過去電視台經常重播的粵劇電影。平心而論，任白戲寶實在不能算是任姐藝術成就的全部，雖則那是仙姐主要成績。任白戲寶其實限制了任姐的發揮，那是受到仙姐戲路的局限，任白戲寶就是才子佳人一路的戲碼。老一兩輩的戲迷都知道任姐的「北派」很到家。
八十年代開始稍稍看粵劇、聽粵曲，覺得任姐的文武生唱做和扮相實在無懈可擊。近年才發覺大碧姐鄧碧雲反串的唱做唸打實不在任姐之下，唯風格不同。任姐演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是一絕；大碧姐的台型卻更為穩重，是另一種瀟灑。仙姐的唸白稍弱，唱腔亦遜於許多同輩的名旦。我想大碧姐粵劇藝術成就似乎有點被今天的戲迷忽視了，可能因為大碧姐「瓣數」實在太多。她是「萬能旦后」，許多戲迷便忘記了她也是第一線的文武生。其次，我們似乎說不出哪一齣是大碧姐的首本戲。提拔過的後輩雖多，卻沒有像任白那樣有如龍梅般大紅大紫的傳人。不過這實在很難，畢竟大碧姐能生能旦，而且都在第一流的水平，有這樣天賦的人很難找。
任白之有今天的地位，龍梅的功勞亦非輕，弟子既延續了師父的藝術生命，也一直維繫了戲迷的熱情。不過龍梅的瑕疵在於太似師父，所謂「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龍梅再好，無非是「九成九任白」，甚至「十足任白」而已。「任白龍梅現象」的排他效應，對粵劇在香港的發展可說有功有過。說功，實在獲得廣大戲迷的愛戴；說過，似乎讓不少戲迷只知有任白戲寶的生旦戲、才子佳人戲，不知香港近半個多世紀以來粵劇藝術的多樣化。過去不少人問過龍梅有沒有收徒弟的打算，兩雛鳳總是謙稱還未到那個水平，不敢收徒。那麼任白龍梅的排他效應，會不會很快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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