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見孺子將入於井,必有怵惕惻隱之心。孺子陷入危難,常常是人性的最好測試。忍心下毒手者或冷眼旁觀者是禽獸,不忍者為君子,且後者是人皆應有之。
因此除了現實生活裡血淋淋的事實以外,電影裡再現小孩的危害,通常都不過是險象環生,較少是難逃一劫的,即使有需要描繪死亡事件,也會避重就輕。記得一齣關於屠猶的電影,鏡頭寫天真爛漫的猶太女孩,邊行邊跳地在集中營房間遊玩,她的身軀忽然被人攔途抓起,強行用手掩住了正在歌唱的嘴巴;鏡頭便就在此止住了,轉進劇情的另一支線……奇連伊士活的近作裡小兄弟出外替母親買酒,為逃避惡人被車撞死,但死亡的鏡頭只寫他的帽子飛浮在馬路的中央。
荷里活電影《Pride and Glory》裡,貪污的警員闖進毒犯的家,逼供不遂,把毒犯的新生嬰兒放在熨衫板上,拿起發熱的熨斗離嬰孩的臉不過兩吋,看形勢要壓下去了,旁邊的母親在呼天搶地,此時當然一切都得投降了。這類劇情可能源於《聖經》中所羅門王的判案:兩個母親爭認一個嬰孩,所羅門王便叫人把孩子當場斬為兩截,兩個人各分一半,結果還是那親生的母親走出來棄權。
看過電影殘酷殺孩的,包括匪徒把嬰兒拋進開動著的洗衣機裡,嬰兒捲縮的身體就在大眼的玻璃機門裡展現,有觀眾驚呼起來。還有韓國電影《密陽》,可憐母親的小兒子被撕票了,屍體在河邊發現,那母親久久未懂反應,倒是觀眾們都不忍起來。
當然最慘不忍睹的是現實生活裡的命案,襁褓中的嬰孩被貨車輾斃,司機不顧而去。「見孺子將入於井……」是真的,因而敬佩遇害嬰孩的父母,邊哭邊替肇事的司機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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