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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其實是很主觀的。殘疾人士身體有缺陷，無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有些人四肢無法靈敏地活動，有些人失去視覺或聽覺能力，在大部分人眼中他們是不幸的一群，但他們並不自暴自棄，反而以「藝」力彌補不足，活得更精彩自在。人們總以為藝術高不可攀，講求才能、天分，然而藝術對殘疾人士來說是一種興趣，是生命的載體，藝術不是高高在上的玩意，而是生命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缺陷為其生活帶來不便，但他們亦因缺陷而與藝術邂逅，生命變得更圓滿。副刊記者邀來今屆國際展能節得獎者高楠及陳淑芬，和大家分享他們的生活態度，以及如何透過藝術悟出不一樣的人生。 ■文、攝（部分）：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國際展能節被譽為「殘疾人士技能奧運會」，是復康界四年一度的盛事。今年香港參賽者在展能節取得優秀的成績，高楠憑「花與熱情」在「創意繪畫」項目取得金獎，而陳淑芬則獲得「創意花藝」的優異獎，兩人不約而同憑「花」寄意，綻放如花般奪目的光芒。
藝術之路波折重重
高楠年幼因病導致聽障，他坦言聾啞影響他與人溝通，他看到其他人的繪畫技巧很高，一直希望突破自己，畫一些特別的東西。「我很喜歡畫畫，其他藝術對於我來說很死板，我的心告訴我惟有畫畫能帶給我生命力。」高楠表示，但他的繪畫之路並不平坦，他在1995年拿了五十幅畫到雲峰畫苑，老闆看了一部分後便叫他走，因為他的畫給人一種很舊很老的感覺。高楠受了很大打擊，但他沒有放棄，花了五年時間突破自己的風格。「我之前在印刷公司工作，會配搭出不同的顏色，作品印刷出來後有些客人不喜歡，我便將這些作品帶回去看，看著看著靈機一觸，新思維湧出來，由此豐富了我的創作意念。」這次雲峰畫苑的老闆看完他的作品後感到十分滿意，將他的畫放在畫廊裡展示，後來作品亦陸陸續續賣出去了。
雲峰畫苑是高楠藝術生命的轉捩點，隨後他舉辦了個人畫展，並在展能節露出其看家本領，多次代表香港參加國際展能節，贏得殊榮。「曾經我也和大部分傷殘人士一樣，因為自己的缺陷而感到自卑，但現在參加了不同的活動、比賽，意識到自己真的很喜歡畫畫，自卑感消失了，反而會專心創作。」高楠並不是每次參加比賽都會贏，輸了他會反思，會不斷嘗試，最重要是不可以讓自己軟弱。「殘疾雖然會為我帶來阻礙，然而聽不到聲音反而讓我的心平靜下來，我可以去思考不同的事。」高楠最擅長畫山水畫，他的畫正如他的心境般平靜，因為對他來說山水便好像生命一樣和諧、寧靜。
沒有藝術就死亡
高楠畫畫是為了自己，他在紙上寫著：「沒有藝術，就會死」。對他來說，畫畫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他忍受不了幾天不畫畫。「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一旦放棄，我的心會死。只要超過三天不畫畫我便感到不安，一畫畫心就平靜下來，如同你兩三日沒有洗澡，一洗澡便會很舒服。」
多年來，高楠走遍世界各地，遊歷不但使他眼光開闊了，而且亦是他創作的催化劑。每去到一個新地方，他必定會去當地的博物館，而且一行便行足三天。「我去博物館看歷史、文化相關的資料，發現以前有很多水準高的作品，當中有很有名的作品，亦有寂寂無名的創作，但裡面的技法、意念都很值得參考。我在法國、俄羅斯的博物館逗留了三天，看盡各式各樣的創作。」高楠不只喜歡行博物館，亦喜歡看書、收藏木雕，因為藝術是無止境的，唯有不斷學習、不斷吸收新知識才能讓創作更成熟，創造出自己的風格。
「我希望我的畫可以代表自己。人與畫其實一脈相承，一幅畫不只反映出畫家的繪畫技巧，更顯示出畫家的個性和心情。」不放棄、不軟弱、不認輸是高楠最佳的寫照，正因為殘缺，所以才要更努力學習。
一切源於巧合
「我不是一個勤力的人，沒有很強的創作力，作品的變化亦不多，是僥倖贏得獎項，」陳淑芬（Suzanne）謙虛地說。是僥倖還是實力，在Suzanne身上或許能看出些許端倪。Suzanne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懂得藤器製作、花藝、刺繡等技藝，而且她更是香港划艇隊成員，代表香港出戰世界賽。
這個腳部傷殘的女孩最初並不懂得插花，是因為報名參加了藝能節她才去學插花，學了幾個月便要去比賽。「我一開始以為插花便是將花全部放到器皿裡，後來才知道原來插花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如花的角度、花朵的配搭、比例都要仔細考量。」Suzanne直言第一次參加國際展能節的花藝項目簡直慘不忍睹，那時她不了解比賽規則，不知道要去拿材料，結果在比賽前才發現自己沒有準備，千辛萬苦撿來其他參賽者不要的材料，作品的效果當然不好。但汲取了之前的教訓，陳淑芬這次脫穎而出，成功贏得獎牌。
花藝只是她其中一項興趣，付出的時間不算多，平時很少練習，因此她才說「僥倖」。腳部傷殘的她最喜歡、最熱衷的竟是划艇而不是花藝，能夠克服自身的缺陷，成為港隊成員，靠的是非比尋常的努力。「我身邊的朋友喜歡嘗試新事物，所有新鮮事都會叫上我。因緣際會玩划艇，我從來沒想過可以走得那麼遠，參加那麼多比賽。」Suzanne最初感到很吃力，但玩下玩下，身體竟然因為體力消耗而得到改善，她亦愈玩愈有心得，如今的目標便是取得倫敦奧運會的參賽資格。
多姿多采的人生
別看Suzanne腼腆地笑著便以為她是一個內向的女孩，她一直很積極參與各種活動，以樂觀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不足。「腳受傷後，媽媽說我一定嫁不出，只能留在家中。但出來工作後，我發現外面的世界與想像中不一樣，原來殘疾人士亦可以運動，亦可以出去比賽。」得知外面的世界原來這麼精彩，陳淑芬在工作之餘參加了不同的興趣班，讓生活充實一點。「心態真的很重要，我清楚自己的狀況，腳傷是一個不能改變的事實，即使多麼傷心亦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學了那麼多技藝，Suzanne不是為了去參加比賽，她只是希望生活有重心。Suzanne比起很多健全人士積極，每個人放工後都喊累，甚少花時間去玩其他東西，她反而成為眾人的推動者，鼓勵身邊的朋友多參與不同的活動。「我放工後亦很累，但我不希望我的生活只剩下勞碌，生活可以很精彩。」作為一個傷殘人士，Suzanne沒有埋怨甚麼，反而一直說自己很幸運，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身邊有很多好朋友，可以參加不同的比賽和世界各地的人交流，對她來說幸福已經滿得溢出來了。
「我不聰明，但我做每一件事都很專注。我不會同時間做很多事，只會將全副心機投注在一件事上。我遇見很多對殘疾人士有成見的人，所以我更要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去改變他們的觀感，」Suzanne說。
Suzanne比健全人士更積極，在工餘時間學習不同的技藝，短短數個月的裝備便要去比賽。高楠多年來對藝術的堅持促使他不斷學習、不斷突破，他們昂首闊步，慢慢地追上別人的步伐，叫人不得不驚歎殘疾人士的毅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才能，大部分殘疾人士一直活在自卑中，自然看不清自身的價值，健全人士則往往埋怨生活，勞碌過日子，自然也忽略了生活美好的一面。只要走出鳥籠，你我都可活出花花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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