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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性》作者波娃
「不要說你讀過《第二性》，在此之前，你讀的並不是全譯本。不要說你喜歡波娃，讀懂之前，不要說喜歡。不要說你懂女人，我們想說的是——反對誤讀。」這個氣勢強硬、咄咄逼人的口號來自上海譯文出版社的讀書沙龍廣告，11月19日，譯文社與讀者相約民生現代美術館，並邀請作品譯者和文藝界嘉賓，從出版、翻譯、兩性、寫作等角度進行對話，與讀者分享法國作家波娃的《第二性》中文全譯本。
《第二性》在中國此前從未有過全譯本，市面上僅有的一些版本大都是根據英譯本轉譯而來，眾所周知，美國人在翻譯法國前衛著作的時候，一向是謹小慎微的。《第二性》在美國最早的譯本就刪減了許多被認為會「破壞家庭觀念」的章節。此次《第二性》得以在中國全文翻譯推出，譯文社找到了鄭克魯。文革前畢業於北京大學西語系的鄭克魯教授，在翻譯文學的標準上頗為獨特，他曾經拒絕翻譯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全集——「杜拉斯的所有作品，除了《情人》，其他的文學價值都不高。」這樣一位教授，卻在近古稀之年，欣然接受了譯文社請他出山翻譯《第二性》的請求，為時三年，終於完成這部書在中國的唯一全譯本，因為在他看來，這絕對會是一部傳世之作。
《第二性》確實已是一部傳世之作，這60年來一直被奉為「女性主義聖經」，從它在1949年出版，首周賣出2萬冊以來，法文版累計銷量已超過300萬冊，其他語種版本銷量也各自以數百萬計。這部書使西蒙．波娃（Simone de Beauvoir）成為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女權主義者，最著名的女性哲學家、思想家和知識分子。成書之始，波娃在寫給美國作家阿爾格倫的一封信中說到：「我正在寫的這本書叫《第二性》（Le deuxime sexe)，這個標題在法語中意味深長。因為人們總是把同性戀者稱為第三性，言下之意是把女人作為第二性，而不是與男人平起平坐的同類。」因此，這本書的寫作初衷，就是要探尋在20世紀60年代，男女不平等的境況在人類歷史上從何而來，並將有可能往何處去。
「波娃深受馬克思主義影響，」在沙龍上，法國當代哲學研究者高宣揚教授如是說，「因此她對於二戰後『介入私生活』的思潮特別感興趣，意圖以自己的研究和創作關心生活、關注婦女的命運。」 接受過巴黎高師嚴謹的哲學教育的波娃，在《第二性》I卷，從生物學、精神分析學、歷史和神話學等方面來分析女性的處境。II卷從存在主義的哲學理論出發，研究女人在出生、青春期、戀愛、結婚、生育到衰老各個階段，以及在農婦、女工、妓女、明星或知識分子等各個階層中的真實處境，探討女性獨立可能的出路。波娃告訴人們——「女人不是生來就是女人，而是被造就成了女人。」
波娃認為，在人類歷史上，私有制出現後，男性為了保證世襲財產能夠在父系範圍內繼承，把女人當作生產繼承人的工具，這是導致女性地位下降的主要原因。而到了現代社會，女人已經成為漫長男權歷史中被規訓出的一種人，她們是「第二性」的人，是與「第一性」的男人相比已經具有先天的不平等的人。因此，女性必須通過獲得經濟獨立才能改變自身的境況，只有女性經濟地位變化才能帶來精神的、社會的、文化的後果，只有當女性對自身的意識發生根本的改變，才有可能真正實現男女平等。
波娃的人生是她的《第二性》的最好詮釋：從保守貴族家庭裡反叛逃離，在巴黎高師這個以男性為絕對權威的老牌精英學校取得哲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 而她與薩特（Satre) 挑戰人性的「絕對自由」的愛情實踐也成了傳奇。耐人尋味的是，這竟然成了大部分中國讀者知道波娃的原因：「她是薩特的情人。」 在沙龍現場，不少讀者提到這個著名的愛情實踐：保持與對方的純粹的愛情伴侶，又不妨礙與其他人的肉體關係和愛情偶遇。甚至有嘉賓認為，或許波娃的才學和著作，來自於她的嫉妒心，是她向許多女性證明她才是薩特身邊的合理存在，真可謂本是為解決誤讀而去，未料誤讀更甚。
無怪乎波娃在70年代接受採訪時說：「從總體上看，今天的女性處境比我當初寫書的時候還要糟糕。我在寫書的時候，抱著一個熱切的願望，希望女性處境即將發生深刻的變化，這也是我曾說過的，我希望這本書有朝一日會過時。」而在當下熱議「剩女」話題、熱播「小三與二奶」狗血劇的中國，這本書不僅不過時，竟顯得是那麼令人難過的超前了。在連「人人平等」的啟蒙思想亦未深入人心的中國，訴求「男女平等」，任重而道遠。 ■文：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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