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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步海闊天空。 網上圖片
馮 磊
有個朋友，女性。算起來，應該有四十歲了。
前幾天突然被查出來有乳腺癌。於是到上海去，手術、服藥。
這位朋友是教師，多年來，一直在一線工作。我認識她，還是二十多歲的時候。十多年裡，一直沒有她的信息。現在，得到了她的消息，竟然是患了重病。
這位女教師，據說多年來一直有很重的心事。馬上奔四的她，看到身邊的老同事、同學提拔的提拔了，晉級的晉級了，心裡頗不平衡。為了晉陞中級職稱，她加倍努力。去年又剛剛擔任了班主任。——內地的中學，英語老師，繁重的教學工作之外，還要擔任班主任……就這樣，終於有一天，她病倒了。
學者張鳴教授有個或許不是非常恰當的比喻，他說，大學裡的職稱評定是一種讓教授們磕頭的把戲。我不是大學老師，不了解大學裡學術評定究竟如何操作。不過，這位女性朋友的遭遇，讓我見識了排隊評職的厲害。
焦灼感、無奈和憂慮，其實是人體健康的有力殺手。面對無奈的現實，如果不能迅速調整好心情，而是斤斤計較，像她那樣「想到還沒晉陞中級職稱就睡不著覺」，早晚會出問題。
當然，見了面，我們或許都能真誠地對其進行開導，比如「你有一個比較幸福的家庭，一個成績優異的兒子，能夠賺錢養家的丈夫」，「知足常樂啊」等等。但是，退一步想，這種開導或許是無力的。當一個人的內心只關注某件事情，其他的事情必然處於被忽略之列。而這件反覆被掂量、被揣摩的事情，份量就會越來越重要。人生的所有目的，不幸都歸為一個；人生所有的時光，都為這件事情而存在。這樣，人就會越來越偏執。內心深處的孤獨和焦慮就會越來越強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勸解得了的？
賈平凹在《廢都》裡，曾經寫了一個副主編，半生的追求都是為了副高職稱。最後，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卻也因此而英年早逝。這個副主編，和我那位女性朋友，看起來是一類人了。
生而為人，總會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如果不能自我排解，就只能等待悲劇發生。作為旁觀者，看到別人的喜怒哀樂，更應該學會反思自己，從而獲得生活的智慧和生存的本錢。
《紅樓夢》的第二回裡，賈雨村的知府剛剛幹了一年就被撤了。但是，胸有城府的賈雨村表面上並不以為意。把老婆孩子送回老家之後，他開始遊山玩水。後來，賈在揚州林如海家裡謀到一個家庭教師的工作，他的女弟子，就是林黛玉。
話說某一天，賈前知府外出遊玩，在智通寺山門上看了一副對聯，內容如下：「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賈雨村看了，感慨再三。
及時縮手或者說及時回頭，其實是一種智慧。這種智慧，不僅官場中人需要，其他人士也同樣需要。及時縮手，說穿了就是要學會迴避、忍讓和節制。不懂得節制，就無法獲得心理的平衡。
後退半步，多一點調理的空間，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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