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盈慧
很多日本女孩子都叫純子,可是我表叔的這個也叫純子清秀的日本太太,才真是人如其名。表叔當然很愛他的老婆,而她,可以說,比丈夫愛她更愛得深,什麼都順他意:表叔品性純良,不是什麼大男人,從來不會主動要求太太怎樣怎樣,只是純子體貼丈夫,知道他要什麼,就會給他什麼。
婚後移居大阪,從小在香港長大的表叔,吃慣廣東菜,從小到大吃日本料理的純子,也就為他學燒廣東菜;她白天上班,晚上忙做家務,婚前喜歡的結他都不玩了;表叔從香港學來的日本話,發音不大正確,純子為了和他溝通得更好,便下決心學好英文,一屋用品工具貼滿英文名詞,生字卡片放滿床尾,醒來上班前第一時間就是學習。
她怕生,只愛二人世界,可是知道丈夫很愛香港的親人,怎樣都留個房間,方便他哥哥表哥來日本時居住。他大哥結婚,她給她這個大伯寫頌詩,又給他寄來竹久夢二的畫冊(竹久夢二是豐子愷最崇拜的漫畫家);他哥嫂新生了小孩,她忙著為他寄送嬰兒用品,從紙尿布到嬰兒車到吃的玩的都沒遺漏;哥哥小康,經濟能力不愁這個,她還是不忘表達心意;聖誕新年,我們總是收到他倆第一張簽名賀卡,藉口太忙的香港親人,從來有來沒往,她都不介意。(唉,說來內疚了。)
她為表叔退休前作好打算,安排日後向政府領取的「年金」,自己也儉吃儉用儲足旅遊費用,以便日後兩口子退休後一起環遊世界。未婚的小輩羨慕表叔,都說也要娶個日本太太,表叔身在福中知福,也說自己幸運,但來個溫馨提示:不是所有日本女孩子都像他的純子,新一代日本女子都開始醒覺她們的媽媽不應過分遷就她們的父親。表叔的純子,很可能真的是日本最後一個「純子」,他哭著說:「一生視愛情如命的她,連去世那天,上天都為她選定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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