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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琪
我有個很要好的女朋友。我欣賞她，是因為她非常達觀。在短暫的婚史後，她一直單身。她不急，也不躁。每天快快樂樂地面對一切。我勸她試試上婚戀網站去尋找意中人，她笑笑說，不要找，要等。
我說，你在等誰，等什麼？她再笑，她說，我在等第二輪。人生無常，很多優秀男人因為種種變故，重歸單身。他們會有第二春。我在等他們來找我。呵呵。
我差點笑崩。把她的話學給很多朋友聽，他們也笑，說你的這位朋友真是好心態。那就讓她等著吧。
今天想起她，以及她說的話，是因為，我非常遺憾地想電話或者短信告訴她，也許她的等待終將落空。等了多久，也是白等。世風日下，進入第二春的男人們，未必是值得她守身如玉等待如此漫長歲月的人。我可不是空穴來風。
昨天下午，無所事事的我，下決心整理書櫃。每月都有新書進家門，書櫃也已經從當初的3個，添加到了9個。家裡已經沒有餘地放得下新書櫃，要有新書進來，就必須把舊書處理掉一部分。就這樣，我巡視了一櫃又一櫃，一本又一本書被我挑剔了出來，擱置到了一邊。一個下午剔除出來有幾十本。到吃過晚飯後，重新檢視，有幾本書蒙我顧惜，重新放回原位。
卻有一本裝禎很不錯的書，被我拿起又放下，反覆再三。終於還是扔在了一邊。這是一本圈裡朋友的書。是一本小說。就小說本身而言，是一本好書。就作家本身而言，也是一個好作家。書和作家本人都在圈裡享有良好的聲譽。直到不久前，有一個女朋友告訴我一些不為人知的，關於他的前塵往事。
幾年前，他的妻子不幸病故。幾輪春夏秋冬過去了，他家裡的一切都沒有變動。妻子的鞋子衣服一如她生前的樣子，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櫃子裡。彷彿她隨時會回家來，又彷彿她從未離去。與朋友聚會，他嘮嘮叨叨喜歡述說的，還是妻子生前對他有多好，妻子病了以後他對她有多好。在座的女性沒有一個不被感動得淚眼婆娑，都用仰慕的眼光看著這個當世情聖。我有個女朋友就是這些女性中的一個。
她也是單身，有一天就提了箱子勇敢地走進了他的家門。她回憶說，她幾乎是因為這個男人對妻子的一往情深而愛上他的。就像蘇芮的《牽手》歌裡唱的，愛著他的愛，快樂著他的快樂。她的邏輯是，他對妻子如此之好，那麼，對她也一定會好的。
但是，沒過多久，她的愛情破產了。她在這個男人的電腦裡發現了一封他寫給另一個小女人的信。信裡有連篇情話，更關鍵的是，信裡還提到了她。他把她說得基本上一無是處。震怒之下，她把他們兩個共同的朋友、當地的作協主席請了出來。請他作個見證，她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是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然後，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出了這個家門。
事情過去很久，她才醒悟過來。其實，他的那封信，是故意要讓她看見的。因為，他已經有了新鮮的人選，比她年輕，比她有錢，或許也比她溫柔。他找不出什麼理由來趕她走，他就只好以自己最擅長的文字來刺激她，讓她自己走。呵呵。她又回憶起來，她剛開始與這個男人走近的時候，她曾經接受到另一個女人對她的警告。只是她不以為然。以為是一個被她挫敗的情敵的謊言，甚至是惡意攻擊。這個女人告訴她，早在他妻子還在世的時候，他就和她有婚外情，甚至還被他妻子撞見過。
記得是在一個寒冬的深夜裡，我開車送這個女朋友回家。她一點一點告訴我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感覺是在看一部恐怖片。其令人不寒而慄的，是一個男人的虛偽。我沒有完全相信那個女朋友的一面之詞。後來是從另一個朋友那裡得到了證實。但是，那個朋友很不以為然。他說，你知道你們女人的誤區在哪裡嗎？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簡直就是東(冬)瓜和西瓜的區別。
首先，這個男人即使他有過婚外情，也並不說明他對妻子的深情是不可能的。其次，他對先妻情深，並不意味著他對後來的每一個女人也必須深情款款，至死不渝。其三，如今的世道已經人心不古了。中年喪妻，在以前是人生之大不幸，到了今天，對有些男人來說，是正中下懷呢。
甚至他的妻子還沒有離世哩，好事的人已經登門來提親了。想想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即使是一個操守很好的男人，在現世，也會被一點一點寵壞的。因為他的壞，幾乎不需要任何成本，只需要有一個好的身體就行了。好比是猛虎歸山，被困了幾十年的本性被一下子釋放出來，你想想會是什麼樣的情境？只是那些單純可愛的小兔子、小鹿、小羚羊，等等小朋友們要當心了。
被如此一番教育之後，我幾乎是被噎住了，一時間竟無話可說。過了幾天，有所醒悟，才明白那個朋友的話中之意。也就是說，一個男人，假如在他還是少年人的時候，或許，他只能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因為他有情懷，有追求，有真心。但是，當他人到中年的時候，上帝給他關上了一扇窗，卻同時給他開了無數道門。他不再只取一瓢飲，而是一瓢一瓢，把三千弱水一一品嚐。只要他有足夠的實力和體力就行。這就是男人的第二春。
所以，我想本文寫好後，我最好在第一時間給我那個樂觀向上、苦苦等待第二輪的女朋友發過去，讓她不要再等了。因為，她想要等待的第二春的男人女人的婚姻市場上以及情慾之海裡的競爭，比起第一輪來說，更加激烈，更加殘酷。也更加無望。因為無序，因為無情，也因為無心。
不過，需要補記的是，我的那位女朋友在第一時間回覆了我。她說，她還是會等。儘管你說的都是當下實情，但是，凡事總有例外。總還會有一二個品性高潔的男子獨立於世。有一天，其中一個人會找到我，對我說，我有真心，想要交換你的真心，你有嗎？或者，他說，我有真情，想要交換你的真意，你願意嗎？
如果他沒有來，我也要假設他會來，充滿希望的等待總比絕望的哭泣要好。她還說，我和你不同的是，你過去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現在卻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我剛好與你相反，我過去是一個悲觀的人，現在卻是一個樂觀主義者。誰笑到最後，誰就是一個贏家，即使我笑得不比一個白癡更動人，但是，笑總比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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