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放大圖片
陶 然
那回在南京，午飯前於酒店大堂坐下聊天，回來才驚覺手機不見了，這不是頭一次不翼而飛，不抱希望地下去尋找，警衛竟然說看到，令我喜出望外。手機倒也還罷了，但資料就難說。還是五星級酒店好啊！L歎道，別的地方就難保了。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失物了，但也只能自我安慰，人生在世，總免不了有時會丟東西的，日常最常發生的，便是落下雨傘。有好幾次，出門時下雨，吃完後說說笑笑，完全不記得帶傘這事。有一次在中環午飯，雨停了，也就離開了。回頭猛省，再去尋找，一水桶的濕漉漉雨傘，哪裡還有我那把的蹤影？
還有一次搭巴士去北角，不是必備的眼鏡盒從外套滑出而不自知，等到下車察覺，早已不記得到底是哪一輛了！即使知道，難道真的那麼傻，跑到該路巴士總站尋找去碰運氣？
總是慶幸沒有丟失錢包，可是有一年春節在酒樓與朋友茶敘，銀包就放在椅背外套裡，結果眾目睽睽下丟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四人雙雙相對而坐，照理不會有失。但那部長說，現在的扒手可厲害著呢！只好自認倒楣，金錢不必說，身份證信用卡可馬虎不得，連忙打電話取消信用卡，並趕到附近的警署報案，領取臨時「行街紙」。再更早一點的十二月，去長洲度假，擠巴士擠丟了錢包，當時不以為意，到次日回中環才打電話報失，那賊人哪容得你慢吞吞，早就迅雷不及掩耳把錢提得差不多，問題是小電話簿上寫有我的密碼！
但也不是每次運氣都那麼差，有一次在超級市場掉了錢包，以為十之八九沒有了，還沒報案，忽然接到電話，原來有人撿到，交到北角差館去了！
儘管在北京讀書十三年半，印象中似乎沒有丟失過東西，但離開萬隆去雅加達，登上遠洋輪船歸國，我們在船上的學生們組成人鏈傳東西，剛傳到我手上，突然「咯」的一聲，低頭一看，硬物撞擊下，我手腕戴著的Titoni嶄新錶面碎成幾片。船已關艙，送行者已雲散，回頭無門，我心裡一沉，大哥安慰我說，只好請家裡設法再寄了！船抵達廣州，住在招待所裡，在水龍頭洗手時，戴在手指上的金戒指滑下，差點掉進窟窿，還好撿回來了，但它終於丟失在宿舍裡，當時是暑假，許多籃球好手北上南下集中北京，組成歸僑學生籃球隊參加北京業餘聯賽，面對諸多陌生面孔，我毫無戒心，那金戒指不翼而飛。我只悄悄告訴身為召集人的L，但人海茫茫，無從追究。其實那戒指並不值多少錢，卻具紀念意義，父母在我出門前鄭重交給我，說，萬一沒有錢了，家裡又無法接濟，你就把它賣掉抵擋一陣吧！我卻知道那是留在身邊的紀念品。如今不見了，不免難過。
但更厲害的是在文革期間，社會秩序混亂，許多自行車都不免丟失了，我那輛也不例外。例行向公安局報案，並不抱任何希望，一個月後竟收到通知，叫我去某處失物招領，一到那空地上，只見圈著一大堆自行車，一排排，頗為壯觀。我在裡面轉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認出我那一輛。一問，原來是給人偷走後，下場是丟在頤和園昆明湖裡，難怪車身都生鏽了！失而復得，也並沒有驚喜，只是一味猜想它如何浪跡天涯路了！
九十年代初，從杭州長途汽車站去蘇州，朋友送我到車站，我們坐在候車室換電話卡，把錢包放在一邊，只感到有個中年男人晃過，我也不以為意，等到準備入閘時，想掏車票，啊呀！錢包不見了！不但車票，連人民幣也全丟了。幸好糊裡糊塗中還留個心眼，回鄉證身份證和港幣、少量人民幣放在另一個錢包裡，如果真的連證件都丟了，那就恐怕行不得也哥哥，甚麼遊興都會全消了。
還有一晚在福州，晚宴時錢包放在椅背的外套裡，散席時驚覺回鄉證都不見了，嚇得我連魂都差點沒了，看來補辦，至少也得一星期才能回香港。只好踏著月色沿住處回餐廳的小路低頭尋找，在無望中眼睛忽然一亮，路邊不正躺著我那黑色錢包嗎！我趕忙打開，證件全在，就是錢全不見了！這人還算有良心，但可能是想得周全，如果連證件都丟了，我就被逼得非報警不可。如今只是破財擋災，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那回在雅加達，X請我們去「香港酒樓」喝茶，甫坐下，忽地驚覺背包不在，極力回想，隱約記起早餐時掛在椅背，事不宜遲，X立即給相識的酒店經理電話，請他把黑色背包留下，再煩請司機回頭去找，我一路忐忑，如果找不回來，馬上就要出境，沒了證件，哪能過關？恐怕補辦也要折騰幾天，如何是好？火速回到酒店，一踏進大堂，X就揚聲問，那經理拿出背包，問道，是不是這個？我一看，一塊石頭落了地。一切安然無恙，好在有X！否則怕也未必找得回來了！
更有一次，家人外遊，我去超級市場買東西，結果鎖匙包丟了，百般無奈，有家歸不得，只好請鎖匠破門。錢包身份證丟了還可再設法買回或補領，但沒有鎖匙就不得其門而入，你能叫得那緊閉的門應你麼？
記得當年在萬隆，年紀小，還在上小學吧，有一天深夜，家裡入賊，父母聽見前廳有雜遝腳步聲和低語聲，忽然「砰」的玻璃碎裂聲，外頭有人吹口哨，大約是把風的人吧，父母閃入後院，跳到隔壁呼救，另一廂正是當地少校居所，可能賊人因事敗，沿著旁邊水溝逃去無蹤。天亮，循例有一組探員落案，當時我不知輕重，只覺得頓時成了新聞人物似的招搖。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終歸不甚了然。但在事後印象中，應該是搶劫未遂案。這又應該算是比偷竊案更嚴重，只是並沒有真正「落實」而已。
那天無意中路過，看到「失物待領」佈告，忽然又勾起往事如煙裊裊，不絕如縷。
|
放大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