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近年接觸不少年輕人,他們對電視劇的反應大多是:「我不看港劇的,港劇都太爛,要看就看美劇!」美劇當然有值得欣賞的地方,但在踐踏港劇、追捧美劇之前,請先了解一下兩者背後的創作條件。
美國電視劇的質素可媲美電影,實情是美國最大的電影製作公司同時也是主要的電視製作公司,有龐大的投資。單單去年美國製作的《Band of Brothers》就已經花了過億元,其製作費是電影《雷霆救兵》的兩倍。在香港,電影跟電視製作的成本簡直是天淵之別,香港電視劇的成本平均每集只有一百萬左右,不論製作費或卡士費,都無法跟電影相比。我們行內也經常自嘲港劇要人無人,要車無車,要馬無馬。想有千軍萬馬的場面,最多只能編排十多個臨時演員,然後看看有沒有可能在電腦上做點功夫,使之變成過百人的場面。至於馬匹方面,若果劇集不是返大陸進行拍攝,而上司又肯讓你在香港租用三匹以上的馬,恐怕會遭人懷疑你跟上司有路。
美劇有巨大的投資,而且講求慢工出細貨。據估計,美國每年收到一萬至二萬個各種形式的構思,其中大約有五百個會有製作人組織班底,他們會先寫出一集劇本,再視乎情況製作成一集電視劇,在淡季播出,觀察反應。若然反應好,劇集的第一季才有機會面世。不過,大部分劇集的命運都是到此為止,只有極少數劇可以繼續存活,有第二季、第三季的出現。而不理劇集曾瘋魔過多少季,只要收視一下跌,劇集就要結束。美劇就是在這樣殘酷的競爭下誕生的。在香港,劇集的題材一般都由電視台裡面一、兩個高層決定,然後由編審帶領著三至四名編劇度橋、寫劇本,四、五個月後就要開拍。
美劇市場清晰,每家電視台都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觀眾,所製作的電視劇都是針對他們的目標觀眾群的。大家都明白,不同年齡、性別、階層的觀眾會喜歡不同類型的節目。《Gossip Girl》是針對年輕人口味,《Sex & the City》就是針對成熟觀眾的口味,觀眾的劃分非常清楚。但在香港,電視台數目少,服務的觀眾層面廣泛,所製作的劇集必需大眾化,由八至八十歲都適合觀賞。
美劇還有一個極強的優勢,就是他們的編劇是劇集的核心,有份策劃劇本的編劇都各自擁有專業知識。好像《ER》的劇本是有真正的醫生參與一起創作的。《CSI》整個編劇團隊甚至多達二十多人。但在香港的電視台,二十幾人至少應該同時籌備四至五個劇集。又,如果你擁有一個醫生學位,你還會來電視台當個小編劇嗎?
美劇中的編劇地位極高,演員都不敢開罪編劇,怕會被編劇判處死刑,這樣就無法再演下去。但香港剛巧相反,編劇位置是最低的,演員的地位卻極高,個個都有權參與意見,有演員更自薦當編審、當編劇。這兒加一句,那兒又改動一下設計,再好的劇本恐怕都要變成三不像。美劇講求慢工出細貨,但港劇編劇一年至少要做兩個二十集劇,演員若是當紅的小生花旦,一劇接一劇,隨時一年拍三、四個劇也不為奇。
要比較美劇與港劇的質素,必須同時也比較其背後的製作團隊、成本及製作時間,這才算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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