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母親說:「這十幾年裡,上官家的人,像韭菜一樣,一茬茬的死,一茬茬的發,有生就有死,死容易,活難,愈難愈要活。愈不怕死愈要掙扎著活。我看到我的後代兒孫浮上水來的那一天,你們都要給我爭氣。」 (莫言:《豐乳肥臀》)
莫言長篇小說《豐乳肥臀》的書名,是有象徵意義的,「豐乳」指的是母親,「肥臀」是大地,暗喻哺育中華兒女的祖國大地。換言之,莫言終於沒有辜負他的母親——祖國的期望,終於「浮上水來」,給他的母親、他的祖國著著實實爭一口氣!
莫言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傳說,半年前已在坊間瘋傳了。對此,我卻疑信參半。
我與諾貝爾文學獎評審委員馬悅然教授論交,知道他已默默耕耘,把山西作家李銳的作品全部翻譯成瑞典文。
以高行健獲二○○○年諾貝爾文學獎為例。當時劉再復把高行健的書稿《靈山》、《一個人的聖經》稿件扛給馬悅然、並向馬悅然鄭重推薦,馬悅然才有機會得以接觸到高行健的作品,並且受到激賞。
馬悅然把高行健主要作品翻譯成瑞典文,使十八個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審委員得以一睹高行健的文采和基本洞窺高行健的文學成就和美學主張。
高行健的獲獎有必然因素,也有偶然因素。
必然因素是高行健首先是一個具有分量的世界級作家。這還不夠,還需要有一個伯樂的垂顧。
高行健的伯樂首先是劉再復,然後是馬悅然。千里馬比比皆是,伯樂卻鳳毛麟角。換言之,是高行健這匹千里馬遇到劉再復、馬悅然這兩位伯樂。
這也可以說是高行健的運氣。天時地利人和,永遠是致勝之道。
回過頭說莫言,他的獲獎也兼具高行健得獎的種種條件。
不同的是,莫言的芸芸作品中,瑞典的年輕漢學家陳安娜女士翻譯成瑞典文,只有三部,遠比高行健少。所以,當市面熱炒莫言是二○一二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時,傳媒訪問莫言時,莫言曾說過一句話,他只有三部作品被翻譯成瑞典文。
莫言意喻他的作品被譯成瑞典文的數量很有限,瑞典學院對他的作品沒有通盤的認識,相信,連他自己也認為獲獎的機會不大。
這也是我所考慮的問題,我的一眾知道諾貝爾文學獎操作程序的文化界朋友,也持同樣見解。
結果莫言真正獲獎了。
那麼,莫言是怎樣獲獎的呢?
跌眼鏡文友包括筆者和莫言自己,其實忽略了一個緊要的關節,莫言的許多作品已翻譯成英文。
把莫言的大部分作品翻譯成英文、介紹給西方廣泛讀者,是著名美籍漢學家葛浩文(Howard Goldblatt),陳安娜女士也認為,「莫言的獲獎,葛浩文功不可沒。」
後來我還知道,除了陳安娜翻譯莫言的三部長篇《紅高粱家族》、《天堂蒜薹之歌》、《生死疲勞》外,馬悅然之前已把莫言的中篇《透明的紅蘿蔔》、《三十年前的一次長跑比賽》及莫言的創作理論等翻譯成瑞典文。
所以更準確地說,莫言之獲諾貝爾文學獎,馬悅然、陳安娜、葛浩文都是功不可沒的。(《莫言的獲獎》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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