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最近有位有志從事編劇行業的年輕人問我,當我們寫劇本時,會不會在劇本上寫明鏡頭的運用,例如甚麼地方要用長鏡,甚麼時候要用近鏡,會不會都在劇本上註明的呢?初入行時確實見過這類劇本,我亦有樣學樣照辦煮碗,不過後來慢慢有了一些想法,如今經我手上的劇本都不會再有這些情況出現。
當我認為電視是一個專業的行業時,就必須認同每個崗位都是有其專業地位。我的專業只限於編寫劇本上,如何把劇本透過鏡頭表現出來,這是導演的專業。要是導演對劇本有不清楚或理解錯誤的地方,編劇可以加以解釋及糾正,但我卻不能超越編劇的界線去教導演拍戲,正如我不喜歡有監製、導演或演員來教我寫劇本,因為這是極不尊重的做法。
事實上,劇本不一定需要用甚麼pan左、pan右、近鏡、遠鏡這些字眼,才能把畫面描繪出來。能夠成為編劇的,不論是語言的表達力或文字技巧,應該都不會太差,只要花點心思,一樣可以用文字把畫面描繪出來,而不會令人產生教導演拍戲的感覺。
我們需要尊重各個崗位上的同業,但這不等於就要凡事妥協,當其他崗位的同事未能作出相應配合時,我們一樣會出聲。尤其現在新公司取消了監製這崗位,由編審及總導演分擔了監製的工作,跟劇組各個工作人員的溝通就更加顯得重要。劇本乃一劇之本,所有設計都是出自編劇的構思。所以不論演員的演出,甚至梳頭、服裝、化妝、佈景、道具,無人會比編劇更加清楚及了解其需要。
梳頭、服裝、化妝這些也是專業的崗位,但他們通常都是按指示工作,例如劇集要求女主角是個斯文有教養的人,他們就會替演員執個斯文的造型出來,如果角色分前後期,後期將變成師奶,設計師又會替演員再執一個師奶造型,然後就等總導收貨。老實說,在服裝造型方面,女士確實比男士的敏感度大得多,然而總導演大多為男性,很多時在男士眼中沒有甚麼問題的,在女士眼中卻問題多多。有些較為積極的設計師或會稍稍加點創意,但卻未必一定符合原創的要求。
曾經試過有一次,設計師為劇中一個師奶角色設計造型。設計師認為師奶不一定是平凡樸素,刻意為角色設計得較為花俏一點,變身成花師奶的模樣。單看服裝造型並沒有甚麼大問題,可是因為演員本身的氣質太過嫵媚,再穿上一身花俏的服裝,總擔心她劇中的丈夫會戴綠帽。我們當然尊重設計師的設計,但就建議造型略作修改,變得純樸一點。設計師本來並不同意我們的看法,後來我們向設計師解釋,角色是個賢妻良母,生活上即使捉襟見肘,也沒有怨過丈夫一句。如果角色造型過於花俏,觀眾也不會覺得她值得同情。設計師聽過創作的原意之後,最終也願意為造型作出修改。
一個劇集需要不同崗位的專業人員配合,但每個人都會有不同想法,未必全都能配合劇情,彼此需要磨合,靠的就是尊重與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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