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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羊璧
忽然想起企鵝。
多年前，旅遊的時候，在澳洲觀看企鵝從大海歸來，很有印象。也一直不明白企鵝怎樣從大海中歸回陸地上來。
企鵝一回到大地上，就很熟路地向著自己「住」的地方走去。這已經叫我頗為納罕，牠們怎樣記住自己是在甚麼地方「住」的呢？這還不算奇怪，到底是回到陸地上了，總有許多特徵啟示牠們怎樣走的。但是當回到這陸地之前，在茫茫大海中的時候，牠們又是怎樣斷定應該朝著哪一個方向游去的呢？
這個問題也許早有答案，動物學家能夠解釋清楚，但是現在我仍在為這個問題困惑。當在大海洋中時，對於企鵝，或者一群企鵝，牠們雖然是這裡的土著，在這裡活動、生長，但是在大海洋中是甚麼標誌都沒有的，沒有道路，沒有門牌，也沒有交通警察為你指路，牠們有甚麼本領說回來就回來？
看來，企鵝的確各有自己「住」的地方，從海上回來時也都熟知該怎樣走。我不能解釋，但是佩服他們有這本領。
世界上許多事物，都有存在的規律，按著自然的客觀規律發展。
企鵝的樣子很有趣。牠站在那裡，像一個穿著整齊的紳士，很有氣派。但是說靈活，就不像很靈活了。牠經常端端正正的，保持自己的風度。
企鵝回家的本領，一直令我佩服。但是在牠們來說，就不算一回事，反正牠們這一族群，世世代代，就是這樣自自然然地生活下來的。牠們只是按照自然規律過日子罷了。
由企鵝，忽然想到蝴蝶。
窗外的山坡，樹木青蔥，望過去很舒服。時常見到蝴蝶飛來飛去。牠們與企鵝一樣，應該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習慣吧。山坡上的樹木雖多，但與大海比起來就不足道了。不過在蝴蝶來說，這一片樹林也是夠廣大的了。牠們生活在這一帶，作息在這一帶，是不是也有牠們定居的所在呢？也許蝴蝶的要求更簡單一些，只要有樹木樹葉，牠們就能隨處棲息了。是不是這樣呢？我想問蝴蝶，可惜不知怎樣問，也不知道牠們理不理睬我，回不回答我。
蝴蝶當然也是按照牠們的規律過日子的。
我站在樹木前面，忽然又注意到一片黃葉。
香港的氣候好，四季常綠。秋天來了，也不會忽然一夜樹木都變黃，一片秋氣。但樹木也是會變黃落葉的。這時候，我注意到的這一片黃葉，就是首先變黃了的。這也使我奇怪，為甚麼在大片樹葉中，這一片偏偏先變黃的呢？
我想，這樣問下去，是沒完沒了的。但我的確有興趣這樣問下去。
不過，大概也只能夠得到一個籠統的回答：萬物就是這樣存在與發展的。整個宇宙都是在這樣有規律地發展。
萬物都在有規律地發展。
我給了自己這麼一個答案，但又覺得這話說了等於沒有說，不著邊際。
無論如何，我此刻確實古怪地從企鵝想到了宇宙，想到了宇宙萬物有規律地發展，不知發展了多少千萬年（宇宙是很長遠的，千萬年也只是一個永恆的意思）。這一來，問題跳到了一個更加浩茫無際的情景中去了。我不知道自己為甚麼會產生這樣的念頭，也不知道讀者朋友中是不是也有人與我共鳴。這個念頭太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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