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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聲彩色錄像《墮井的人》
「傳說中有一口井,位於草原盡頭與進入森林的分界線上,沒有人知道它的正確位置,大概每兩年或三年,總有人突然消失,被謠傳是掉進那口井裡去……」
這是在「黎振寧錄像作品展——墮井的人」中所講到的開始——這場在上個月於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L0藝廊展出為期十天的展覽,儘管展期不長,卻一定令所有觀者印象深刻——展覽中的「序」充滿神秘感及帶著一種黑暗氣息、像要把人拉到井下探險,而這種「序」的手法常見於電影或是電玩中,一般是先建立一個有異於現實世界的平台,目的是把觀者或玩家快速地抽離現實及令他們同時進入設定的世界中,但當這是一個錄像的藝術展覽時,「序」又會指向何處? ■文:謝諾麟 圖片由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L0藝廊及藝術家本人提供
世界的入口是一口井,黎振寧的主題作品《墮井的人》把觀者帶進他的世界:黎氏在海灘上掘出一個井,然後自己跳進井內,在不穩定半透明身體的狀態下不斷重複,像是為自己親手準備墓地後立即自殺而設的。由於其他作品都是指在井內發生的事情,因此這作品就自然地成為了進入黎氏世界的門,亦同時變成了這主題上的「序」。閱讀這作品並不困難——藝術家簡單直接地說出了如何面對自己,赤裸裸地為正視自我而做好了準備,與其說是面對自我,倒不如說是把自己迫到死角來面對自我。
在展覽中的作品,主要都是黎氏所指的「井下的世界」,作品中的世界觀充滿不安的情緒:被困、被囚、強迫重複、自我存在的猜疑等等。
錄像作品中出現了黑、白、灰的世界,不穩的狀態、衣不蔽體、死寂、痛苦及叫喊等等。作品當中《囚》和《附》兩件錄像作品最能夠帶出這情緒。
「被囚禁」的聯想與「依附」在系統中
錄像作品《囚》是一個由三組直立畫面組成的影像,每個畫面都彷彿是沒有設備的獨立囚室,只有一個燈泡和沒有衣服的囚犯,三個囚犯都是黎氏本身,他們像是被精神虐待中的戰犯。影片中的內容是拍攝囚犯們的狀況,並以快鏡表述,他們只能坐和立於那個狹小的空間中。快鏡的處理手法加速了時間,但沒有人因時間的加速而得到釋放,反而在重複播放下,放大了無窮無盡的囚禁數量。影片中雖然只見到三個囚室,但在這種設定下的聯想中,囚室組群會是極之巨大,囚犯數量亦定必驚人。但這些囚犯真的如影像般只有黎氏本人?或者只是以黎氏的形態存在,被囚禁的人可以是指精神上、肉體上或是處境上?觀者都能夠感受到影片中隱藏著不安的情緒。
而錄像作品《附》是以單一定鏡的畫面拍攝一棵樹的部分,而黎氏則爬到樹枝上並以體力作能源來依附在樹上,最後因為體力不繼而墜下,消失於畫面中。黎氏道出作品中的人和樹是指一個系統(公司)和依附(黎氏本人)在系統之間的關係,再者以本身(人)的力氣作為依附在系統(樹)上的能源。黎氏在作品上沒有對這系統作出批判,但當黎氏體力不支而墜下那一刻,就像回應了問題或者是對這系統的示威。而作品中亦帶出了另一個有趣的關係,就是系統(公司)本身必然是另一系統的依附物,而依附物本身亦是一個獨立的系統。若把這一種想法無限伸延,這不就是指我們生活的地方、形式和關係?
作品中亦暗示了對人的無力感,以黎氏堅持依附在樹上為例子,就好像說出了無論多堅持地活在系統內,只要活在這巨大的系統下,你就只能夠去適應。系統不會因不同人而作出修改,未能適應的人就只能自願地或被迫地脫離。而脫離並不代表完結,只能說是由一個系統跌到或進入到另一個系統內,或是發現活在另一個系統中,才更適合自己的依附模式。
衝擊觀者的視覺
展覽中展出的作品都是自我中心較重的作品,同時亦強調自身的經歷比作品本身重要——錄像作品只是對經歷的記錄。雖然觀者或許未能體會到黎氏的經歷,但作品內的畫面必定有能力衝擊觀者的視覺,引發出他們不同的聯想。這一類型錄像作品中,強調自身的經歷比作品本身重要時,即意味著觀者就如同觀看電影,永遠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只有體驗藝術家的經歷才能拉近和作品的距離。這舉動能夠推使觀者的位置更接近作品。雖然藝術家在作品中沒有可以強調體驗或經歷的重要性,但筆者認為這十分重要。當真正的作品不是錄像,而是收藏在藝術家記憶中的經歷,就只能夠用接近的方法來閱讀,這樣觀者才會不自覺地看到作品中的世界。
黎氏處理作品的手法帶有社會的悲觀主義,即是指對人生的無力感。這是近來社會形態間接改變創作者思想的副作用——創作者會同時把這思想反映在作品上。這現象並不罕見。另外展覽中的「序」亦是另一種外國文化融合或入侵的表象。在異世界進行歷奇或探險都是外國處理故事「序」的手法。這兩種現象其實反映出影響藝術家創作的緣由之一,就如人們常說:「輸入甚麼,就會輸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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