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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的頭像，就是陳查禮。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近日捧閱程小青譯的陳查禮偵探案三部書：《幕後秘密》、《夜光錶》、《黑駱駝》，甚為過癮。陳查禮（一譯陳查理）是美國作家厄爾．德爾．比格斯（Earl Derr Biggers,1884-1933，程小青譯為歐爾特畢格斯)所創造的夏威夷華人警探，一共寫了六部，程小青全部翻譯了，暫得睹三部。
程小青（一八九三—一九七六）是鴛鴦蝴蝶派的健將，以寫《霍桑探案》知名。譯作除陳查禮外，還有《福爾摩斯探案大全集》。陳查禮在比格斯筆下，身材矮小、臃腫、面貌不揚，「腰帶凸出，肥圓的臉上有一種極其誠懇的表情」，說話謙虛而見「卑屈」：
「陳查禮即時深深一躬，說：『辱承寵招，真是無上的光榮。』」（見《幕後秘密》）
既「躬」且「辱」，加上「穿一件有些齷齪的上衣」，華人的「垃圾形象」，躍然紙上，但辦起案來，卻精明幹練，「一雙小眼睛裡，現出倔強的神色」，他細心探索，將複雜的案情層層剝繭，卒至真相大白。
在陳查禮之前，有一個華人罪惡形象：傅滿洲，由小說到電影，都含有辱華成分；陳查禮外形猥崽，卻是華人中的英雄。這英雄，比格斯濾掉了他身上的男子漢氣概，甚至將他孩童化，目的是要塑造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華人形象，姜智芹在《傅滿州與陳查理》一書說：「這是白人作家種族歧視的潛意識作怪」，姑勿論如何，比格斯的陳查禮是正面的，其人一出，將當年美國社會對華人的負面形象，大大改變過來。
我在少年時代，即聞陳查禮之名，知是華人在美國的大偵探，卻不知是虛構的人物。後來讀周白蘋的《中國殺人王》，悉其名為「詫利」，腦中立刻聯想到陳查禮，「詫利」不是「查禮」、「查理」嗎？可見周白蘋深受陳查禮探案的影響；只不過，周白蘋將殺人王描述得威武非凡，有勇有謀有武功，而陳查禮並非武功高強之士，只靠那精密的頭腦破案。流風所及，粵港一些作者也大寫冒名的陳查禮，將他置換於廣州等地，大破奇案。
周白蘋在「殺人王系列」中，還老實不客氣，加插了陳查禮這人物，和殺人王演對手戲。這當然是由於陳查禮小說出版後，受到美國大眾的歡迎有關，荷理活迅將其拍成電影，更為風靡；這個善良、智慧、破案能力高超的華人偵探，霎時響徹美國，更流播到中國，周白蘋將之「收編」入書內，是噱頭，是爭取讀者的手段。
程小青熱愛偵探小說，翻譯福爾摩斯後，仿而效之，創造了霍桑這名探。對陳查禮這威水人物，自然不放過，潛心迻譯到中國來，並認為「有文學上之真價值」，書由上海中央書店出版。以《幕後秘密》為例，一九三九年一月初版，到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已印行九版，可見其熱銷
程小青認為偵探小說不僅有一般小說的「情」，還含有「智」的功能。讀陳查禮探案，確可開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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