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我有一位親姨母過去曾住在檳城。但她的身世也是怪可憐的。在我母親去世,我回到家鄉寄居外祖母的家時,她大約三十歲左右。那些年,三十歲還沒有出嫁,就真正是「剩女」了。剛好有一位老華僑,中年喪妻,前來「唐山」覓偶續弦,我的姨母就這樣盲婚啞嫁地去了馬來西亞。
三十年前,我第一次到檳城,她的丈夫又剛剛去世,但卻遺下一筆房屋等遺產。她丈夫的前妻生有好幾個兒女,有一位女婿想騙取她的遺產,便說你一個人在檳城,無依無靠,不如賣掉房屋,把錢與他合夥到吉隆坡去買一座別墅大屋。你跟我們住在一起,不是有了照顧嗎?
姨母舉目無親,文化不高,又不懂馬來話,只會說潮州話,於是聽信了這個女婿的話,任他變賣房屋。後來到了吉隆坡,這個女婿翻臉不認人,女兒又不是自己親生的,也和丈夫一起虐待她。把她放在別墅樓下的一個小房間,又不准她上樓,吃的是殘羹冷飯。
我第二次去馬來西亞,到吉隆坡探望她,她抱著我大哭。訴說被騙和被虐待的苦況,說希望回到家鄉終老。
後來我們為她安排,讓她回到汕頭,多年前安然逝世。
這裡還有一個小故事,家母英年早逝,外祖母有意讓父親與這個姨母續弦。父母親早年完全是憑雙親之命,媒妁之言結婚,而父親年輕時已接受新思想,並參加革命活動,自然不想再來一次盲婚。但我作為一個十一歲即失去母愛的孩子,卻對這位親姨母十分好感。同時母親去世時遺下的一位幾個月的妹妹,在回到家鄉時也是由這位姨母照顧。可惜天不假年,這位小妹妹在家鄉也因一些小病不治。
我的外祖母、這位二姨母、還有二舅父,都對我十分鍾愛,這是至今我未能忘懷的。他們都已作古,多年未能趨前拜祭,甚為內疚。此次到檳城一行,想起這些與旅行無關的往事,只能在此抒懷一番,聊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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