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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山人的作品。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方當暑假,有學子三兩,齊來問道。他們最感興趣的,為一九四七年後期的方言運動,由運動而及三及第文體,並問我最推崇的作家為誰。這場方言文學論爭,政冶意味極濃。左派出的書刊,便敗在一些三及第的作家手上。其中一位辯論大將華嘉說:「一般作家的作品(解放區作品在外),二三千本要銷一年半載才銷得完,而香港市民作家的書仔,如《牛精良》就不止一萬份。」
《牛精良》的作者是署名周白蘋的任護花。華嘉的話,突出方言文學兩條路線。
方言文學論爭產生了不少乘勢而起的作品,如陳殘雲的《小團圓》、江萍的《馬騮精》、黃谷柳的《蝦球傳》等。這些作品,可概括為「揉雜派」,並非純方言書寫,但除《蝦球傳》外,《小團圓》和《馬騮精》的用語大多粗俗、鄙陋不堪。至於以純粵語來寫作的,最「經典」的莫如黃谷柳的《寡婦夜話》,更是不忍卒睹。
方言文學運動是內地留港一班左翼文藝工作者,響應華北大眾文藝運動,和配合國內解放戰爭而發起的,作品雖多不足觀,讀者更有限,但卻閃亮一場,將方言書寫推向另一高潮,郭沫若便「舉起雙手來贊成,無條件的支持。」夏衍則較為冷靜持平:「文字盡量通俗,不拘一格,方言乃至文言,均無不可。」到中共建國,這班作家完成任務,班師回穗,運動終結,只餘本土作家仍繼續「經營」。
左翼這些粵語作品,數來數去,唯有黃谷柳的《蝦球傳》可成經典。《蝦球傳》用的是淺白語體文,卻「消化運用了大量粵語的俗語,由於善加融化,所以不落痕跡。而書中引用的鹹水歌,黑社會套語甚至人名,也都使地方色彩更加濃厚。」「揉雜派」的粵語作品,《蝦球傳》允稱一絕。但,就在這些左翼的粵語作品亮相之時,另一條路線的作品,已堅韌的在本土成長,鄭樹森便說:
「從方言小說的觀點來看,當時也可分為兩條路線。剛才提到黃谷柳、陳殘雲等人是一條路線,另一方面在本地報章連載(一九四七至一九四九年),以小市民趣味為主的三蘇等,大量採用香港方言,似乎是走另一條路線。」
三蘇即高雄。他這條粵語路線,與中共主導的方言文學運動無關,除了他和華嘉所慨嘆的《牛精良》作者周白蘋外,還有一位專寫技擊小說的我是山人,都是當時的健筆,將方言與白話文、文言搓揉得如玩魔術,擁有大量的讀者,為方言文學運動諸作者所望塵莫及。
高雄、周白蘋、我是山人可歸入為「揉雜派」,他們的「揉雜」,比之《蝦球傳》,在形式上更為「揉雜」。因此,若問我推崇何人,這三人在香港三及第文學上,可稱「三絕」;論排座次,高雄居首,我是山人為次,周白蘋第三。有學子聞言,畢業論文決研究這三位作家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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