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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電影不論好看與否，都不是大眾的一時之選。剛上映的法國電影《修辱》，是以十八世紀的修道院為背景的抗爭電影，女主角施素珊嚮往自由、堅守信念，最後精神得到解放，生活重新出發。
《修辱》改編自法國啟蒙運動文學《修女》，1966年首次被改編成電影，未上映已被禁，這次導演紀洛姆尼克樂（Guillaume Nicloux）大膽觸及議題，並修改結局，素珊命運有了轉機。■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伍麗微 鳴謝：UA iSQUARE
電影有份角逐本屆柏林影展金熊獎，女主角寶蓮艾特妮（Pauline Etienne）因此角入圍來屆法國凱撒獎最有前途新進演員的16強。
「素珊就像蘆葦一樣，雖然不斷被人壓低，但從不屈服，也不會被折斷。」寶蓮接受訪問時說。電影開拍之前，她已閱讀過原著，對女主角的命運感到傷感。為了更準確詮釋這個角色，她學唱歌、練琴，甚至走入修道院，體驗修女生活。她坦言，待在修道院不過48小時，但與訪客、外界完全隔離，高牆背後的隱修生活過於單調，「我沒有宗教信仰，但我被素珊感動。」
素珊經歷的，是一段失去自由、猶如「被困鳥兒」的生活。
高牆背後的血與淚
初看電影簡介，以為會看見修道院內一幕幕極其黑暗的場面，以為惡毒的院長會千方百計欺壓素珊，修女們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杯葛、欺負她。但，這些很日式欺凌的場面一一欠奉。電影着力於營造神聖氣氛下的那種暗湧，當中最激的一幕也僅是素珊被罰踩玻璃、被禁錮在小房子裡不能梳洗，但一想到這是神聖的修道院、是高舉上帝之愛的地方，便很心寒。
素珊會進去修道院，最初是自願的，但待了一段時間，她開始渴望自由，並拒絕立誓。母親無視她的意願，只因她是私生女，要求素珊待在修道院為她贖罪。素珊反抗之心強烈，想方設法離開修道院，遭新來的惡毒院長打壓，最後成功逃出魔掌，卻遇上對她有另類愛慾的院長。
又欺凌，又玩曖昧情感，難怪當初電影會被禁。寶蓮在沒有信仰的根基下演到最後，一時半刻竟難以抽離角色，她說：「我第一次在看Screening時，電影最後那幕（素珊回到生父身邊），正好也是拍攝的最後一場戲，我想起拍攝過程的辛苦，情感的衝擊很大，我看到淚流滿臉。」
三個結局版本
「這是我從影生涯裡最大挑戰的一個角色。」因為素珊是一個很內斂的人，表面上逆來順受，但內心倔強，協助素珊的神職人員在戲裡說，他也不是自願立誓，但當時的他沒有勇氣反抗，因而見到素珊不畏惡勢力的堅定意志，他也動容。
原著面世時，引起熱議，不只因為思想解放這一題材的大膽，更是對信仰的一種反思。大家普遍都相信作者狄德羅有「反宗教」的傾向，小說最後分了「自述」與「附錄」兩部分，自述提到素珊成功逃脫後表示若被捉回修道院，將投井自殺，而作者在附錄則解釋《修女》一書實乃他捉弄朋友的惡作劇，他假素珊之名，去信友人求助。後來為了不讓友人過分投入其中，遂安排素珊被人收留，最後病逝。
作者的惡作劇之作反倒引起大眾關注宗教壓迫這一話題，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1966年的電影版本則沿用素珊自殺這一情節，指素珊離開修道院後不堪壓力，了結生命。「素珊的抗爭在1966年是前衛大膽的，以自殺作結合乎邏輯。」導演說。但如果將自殺結局放在今天，將顯得意識倒退，於是導演為素珊安排生父，最後讓她回到生父那裡，戲末隱約看到希望的曙光。在導演眼中，第一，作者狄德羅並非如大眾所想的「反宗教」，「他沒有反宗教，而是反對盲從宗教。」第二，素珊活在十八世紀，理所當然成為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如今女權漸起，抗爭勝利的故事不絕於耳，寶蓮也忍不住說，結局改編符合現代情況。
至少，素珊的抗爭勝利，絕不突兀。
反思宗教信仰
除了清新女主角寶蓮，參與此片演出的還有歐洲三大影展影后伊莎貝雨蓓和法國天氣女郎露薏絲寶歌，前者的慾望修女僅靠眼神與少量肢體動作塑造出修女在封閉環境中按捺不住的愛火，而後者則利用表情和語言打造一個面向豐富的惡毒修女。修道院是另類的社會縮影，修女在愛主的前提下各有表情，有人嫉妒、有人瘋狂、有人偽善、有人善良，諸般面孔隱藏在宗教之下，只覺人心難測。
這也讓人思考，宗教到底是甚麼？教徒信仰的又是甚麼？以上帝之名欺壓弱者是哪門子的愛？
施素珊的遭遇，其實是普羅眾生的一種折射。我們又何嘗不是活在牢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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