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浩
從事電視編劇工作超過二十年,多年來都是以小組形式進行圍度,有幸跟不同編審及編劇合作過,大家都習慣了這種模式的度橋方法。所以即使現在嘗試廣告創作,老闆讓我們自由組合,可以個人或小組模式度橋,而小組中的人數也沒有限制,但結果,大家還是選擇以小組形式的組合。有人問究竟多少人一組、跟怎麼樣的編劇合作是最理想的呢?
中國人常說:「人多好辦事」,但其實也不一定,因為人多一定意見多,最高紀錄有十多名編劇在同一劇組之內,幾乎要搶MIC才爭取到發言權。每人想法不同,只要每人加多一點意見,成條橋就會變形走樣。好像在足球場上踢波一樣,開波時,你的目的當然是把球傳給隊友,然後射入對方龍門,但奈何場中人數眾多,不是每一個人都會按照你心目中所想的去傳球,一人加一腳,路線自然就偏離,最終射中的未必一定是對方龍門,可能是傳到界外,亦有可能是射入了自己龍門。
另外,有部分編劇性格偏向文靜,不愛開聲,有人形容這類編劇「靜如深海」、「把口撬極都唔開」,他們最大的貢獻就是待大家完成分場之後,回家寫稿。但在度橋的過程中,卻無法依賴這類編劇。如果所有編劇都是肯開聲的,我認為兩、三個經已足夠,最多也不宜超過四個。
除了人數,編劇經驗的多寡也是需要考慮的。曾經有段時間都幾怕面對新入行的編劇,新人大多是大學剛畢業、滿有抱負,卻是零經驗的。他們在滿腔熱誠的帶動下,通常都會整天不停的講橋。這本來是好事,但由於他們經驗未夠,所度的橋十居其九都是行不通的。而我身為編審,當然有責任要向新人作出解釋。於是一天下來,就是不停的解釋為何這條橋行不通,何解那條橋沒有發展性,結果是上了一天的編劇課程,而實際上甚麼橋也沒有定下來。不過,新人也有其好處,正正因為他們沒有經驗,不會被舊有的模式所限制,思維比舊人跳脫,偶爾也會擦出點火花。
不過即使年資經驗相近,思維模式也要接近,才容易達成共識的。曾經遇過一位好有趣的編劇,他獨沽一味鍾愛喜劇,於是在度橋時,他也慣性地每每都在搞gag,但我卻認為一套劇集不可能由頭搞笑到尾,笑中可有溫情,笑中也可以帶淚的。同一劇組而無法達成一致的共識,是可惜,也是無奈。
這樣說來,是否跟自己同聲同氣的人度橋,就一定是最合拍的呢?起初的答案一定是對的。但如果這種合作關係一直持續的話,問題亦會出現。以前試過有一對編劇夫婦,公司可能也知道他們非常恩愛,不忍把他們分開,於是每每都把他們安排在同一劇組之內。可以想像他們既能成為夫婦,當然是志趣相投,人生觀、價值觀也接近,又有共同的親戚和朋友,每天一起返工、放工,除了一個上男廁,一個上女廁之外,其他能接觸到事與物,可以說是幾乎完全一致,於是他們的思想模式也相當接近,丈夫想到的橋段,老婆也會想得到,一切都過分地相近,後來就連他們兩夫婦都覺得欠缺火花,主動提出不要再安排在同一劇組裡工作。
編劇的工作有別於傳統工藝,一套功夫做足二、三十年,做的、買的都不希望有任何改變,但編劇行業需要的就是不斷變化的思維,所以適當的時候,也需要跟不同編劇合作,才會擦出新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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