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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嫌拖沓,尚可一觀。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黃言情是香港早期知名的報人、作家,以寫滑稽小說如《老婆奴》享譽一時,是他以三及第文體書寫的一部傑作。近得睹他一部「借殼」作品:《新西遊記》(缺版權,料出版於三十年代),喜甚。書凡24回,行文採淺白文言,間插粵語詞滙,不脫他的滑稽本色。
故事開首說,唐僧往取經後,唐太宗特在西安關外建「望經樓」,每年皆遠赴該地,登樓參佛,以表真誠。惟樓高九十九層,唐太宗如何直上頂層?至此,黃言情的「科幻」筆法來矣:
「幸而有工部郎中某機師,發明一種升降機;其機比今日尤為輕便,驟視之,以為彈弓床,大可坐臥其中,一彈即到九十九樓,其快實無比倫......機師目之一瞬,而天子已安立樓頭矣。故以時刻計之,則一瞬,大抵當今日時計,在一秒鐘之百分一耳。」
九十九層,究竟有多高?「昂首已觸及西天」也。唐僧四師徒取經歸來之日,唐太宗即在頂樓迎迓。下樓時,唐太宗坐升降機,唐僧四師徒與馱經之龍馬,卻自行降落,「太宗之升降機,雖為空前絕後之快捷,然僅及師徒四人之半,以凌空之速率,每秒鐘二百分之一也。」至此,唐太宗慨歎「人工之物,萬不如神仙之行」。
故事的展開,乃唐僧所馱回之經,共有十萬九千七卷,竟全為無字經。龍顏震怒,大斥「妖僧欺君罔上」,要誅之。後查悉,經書之文於回歸路上,為一「貪墨之徒」大墨魚盡數吸去。唐太宗即降旨唐僧,再赴西天取經,以補過失;遂有《新西遊記》一書。師徒四人途中所歷,盡顯黃言情的詼諧筆法,如第十回於愛河之上,見有靚仔美人拍拖,唐僧要戴起克羅克斯眼鏡,「聚精會神於視察,蓋唐僧自取經東回,其精力大不如前,雖非耳聾而眼已矇矣。為其眼矇,不能不靠助力,非鏡不可。」古今語夾雜,而「靚仔」、「拍拖」更是現代粵語,黃言情巧妙運用,不着痕跡。
首回有升降機,次回沙僧化身「大唐帝國銀業聯商總會」執行委員長,出門所乘者竟為汽車,歸時仍嫌其緩,於是改乘單車,「沙僧之單車,與今日所發明迥異;當時之單車,確為單輪之車,輪上僅一鐵枝,以支薄板;人坐其上,喝聲快,則輪自動,其轉也愈快;若嫌其緩也,再曰加快,則輪之轉也速,以現在之火車比之,不及百分之一;如乘者猶以為未足,曰加快,其輪之旋轉如風,一霎千里,路人僅見白光一度,掠身而過。」
黃言情炮製出種種科技,然冷靜一讀,回心一想,便知謬矣,以沙僧之法術,升降機速度猶不及,只須化身而去,快捷無倫,何須單車?又如第十回中的「車大炮」、「擊飛機」,寫來亂七八糟,不知所云,讀來殊覺可笑無稽。
整體而言,《新西遊記》古今相融,行文亦暢順,只嫌拖沓,惟尚可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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