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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於寧靜的銅官古街陶藝氣息仍然濃厚。
回溯一千多年前的盛唐，自古有「長沙窯」之稱的湖南望城銅官古鎮，製陶業盛極一時。隨着時代變遷，歷經繁盛衰落，今日窯火未冷，窯工尚在。繼承陶藝世家血脈的民間製陶大師、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彭望球萌生將湖南黑茶文化融入窯火文化的想法，為茶做器，研創茶陶，為古老「長沙窯」的陶文化增添時代的活力。■文、攝：香港文匯報湖南辦事處記者 董曉楠
「天破曉，歷代先民用山柴燒陶，丘陵上，一路蜿蜒着龍形磚窯。」漫步在銅官古街，街邊古色古香的陶器，空氣裡瀰漫的陶土味，點點滴滴都能讓人感受到陶瓷藝術的氣息。
臨街的一家陶藝吧，木結構的老房子裡，陶几陶凳微微生涼，琳琅滿目的古韻釉彩陶器靜靜地擺在木架上。一眼掃去，一旁案几上還擺着幾個隨手捏成的陶瓷茶具，質地粗獷，造型別致。製陶大師、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彭望球身着印有「火焰銅官」的上衣，大笑着從屋外走進來，熱情的邀請大家一起圍坐陶爐炭火邊，陶罐煮茶竹勺舀水，品茗論道。
家傳陶藝 沿海創業
「小時候外祖父（劉子振，業界有「北有泥人張，南有泥人劉」的說法。）在捏陶時，我總喜歡在他身邊打轉，耳濡目染，也就愛上了陶藝。」彭望球出生於陶瓷世家，家族從明朝開始便世代製陶。
13歲便開始拜師學藝的彭望球，對陶瓷有着更高的渴望。在他看來，浸潤於八百里洞庭之尾的長沙窯，理應更具靈性。「長沙窯多產器，這才是銅官精神文化的根。」所謂「器」，是指銅官陶主要製作生活用品，而不是用來裝飾的藝術陶。
九十年代末起，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銅官陶器由於跟不上時代的節拍，銷路嚴重受阻，大批銅官陶工來到廣東等發達地區討生活，年輕的彭望球也是其中的一員。
他在潮州創辦了自己的陶藝工作室。潮州人對技藝的執着讓他很是觸動。「那時候很早就起床，和陶泥、拉胚......一遍又一遍，就為了練習手指的精準和力度，一天到晚滿手泥巴是常事。」
彭望球談起那段經歷，自言辛苦之中，也是收穫滿滿在那裡，他進一步精進了自己的製陶技術，同時開闊了自己的眼界，在藝術上的創新意識也有了質的飛躍，而這點對他至為重要。
突破傳統 創新茶陶
2009年當地政府花大力氣重振銅官製陶業，重修了銅官街，並邀請散落各地的銅官陶藝人回鄉創業。
彭望球是第一批回鄉創業的陶藝人，他說：「傳承和發展銅官陶藝，就是保護我們自己的文化傳統和家鄉記憶。」彭望球告訴記者，舊時銅官主要生產粗獷的日用陶為主，早就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只有在原有基礎上求新求變，才能延續「長沙窯」的輝煌。
意識到這一點後，彭望球注意到國內逐步興起的黑茶熱。湖南黑茶生產有着悠久的歷史，以前主要銷往邊疆少數民族，用來烹煮奶茶。但近幾年來，由於黑茶的養生與保健功效，逐步受到市場歡迎。
「湖南有着悠久的黑茶歷史，可惜沒有與之相應的茶文化以及配套的茶器。」出於對湖南的黑茶的偏愛與理解，在他看來，產自銅官十里窯場的陶土，經過揉、搓、壓、塑，加上火的鍛燒產生的「窯變」，歷經壓、滾、槌、焙、晾、曬的湖南黑茶，都有一種粗獷的外觀與堅韌的內在，在氣質上相得益彰。
彭望球介紹，陶作為茶器，還有一個獨特的優勢，陶的結構比瓷器或者其他玻璃、金屬器皿都要疏鬆，經過較長時間泡茶之後，茶器與茶水會產生化學反應，能軟化水質，口感更佳。彭望球將之稱為「會呼吸的茶陶」。說着，他還特地將茶水分別倒入陶杯和瓷杯之中，請記者親自感受。記者細品之下，似乎陶杯裡的茶水更甜潤一些。
改良工藝 兩年艱辛
在明確為黑茶做茶器的思路之後，彭望球認為要真正融入茶文化，還要對傳統的製陶工藝進行改良。
「我有了這個想法，就立刻做起來。我要改變外界對陶粗糙的印象。」隨後的兩年時間，彭望球不分白天黑夜泡在工作室，一遍一遍的嘗試陶土和其他材料不同的比例調配，一遍一遍的燒製、失敗、再燒製。「當時整個人很累很疲倦，幾乎都想放棄了。」彭望球坦承。
除此之外，也有同行對他的想法提出異議，認為他這是「麻布袋上繡花」，一不可能實現，二也沒有價值。但彭望球堅持自己的觀點，他認為銅官陶傳統的製作工藝很粗糙，此外一成不變的器型與釉色，都已經脫離了現代的審美，如果不探索一條新的路子，銅官陶的復興無異一場鏡花水月。
「我到今天都還記得開窯那天的場景，天空濛濛的，我看着陶器渾然天成的綠釉紋路，愣了一下，然後高興地跳起來大喊大叫。」談起試製成功那天的情形，彭望球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現代審美 匠心獨運
彭望球拿起一個他用新工藝製作的陶茶罐，果然與傳統的銅官陶有很大的不同，器形上，他的作品更具現代感，符合現代藝術的審美；茶罐表面更加精緻，釉色也脫離了原來固有的青灰色和泥褐色，色彩以深色為主，但又有更多的變化。
彭望球向記者介紹，這種色系的靈感來自梵高的油畫《星空》，那種釉色又借鑒了中國畫裡的青綠山水......他如數家珍，一一道來，充滿了成功的滿足感。
記者環顧木架上陳列的各種茶陶器具，有的器形古拙，有的則追求表面的流線型和光亮的釉面，大到茶罐，小到茶杯，都能看出製作者的靈感與用心。這些茶器與現代的家庭搭配，本身就已經成為精緻的藝術品。
彭望球的茶器，已經受到越來越多愛茶人的喜愛，也有許多收藏愛好者買去作藝術品收藏。初獲成功喜悅的彭望球並不滿足，他說，他要在製陶工藝上探索更多的可能性，還要將作品形成一個完整的系列，覆蓋黑茶文化的整個環節，形成自己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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