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思穎(寶安商會王少清中學)
滴嗒......滴嗒......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兒,人群聚集在一個地方,有的驚訝,有的害怕,有的用憐憫的表情看着我。視野雖然模糊,但我還是隱約看得見,聽得見他們的吵鬧聲......
一位少女躺在馬路的中央,貨車的車邊沾滿了殷紅的血絲,滴嗒......滴嗒......血珠沿着車邊緩緩滑下,拍打着地面,形成一朵又一朵鮮艷的花。少女的呼吸並不急促,只是每呼一口氣,都有白色的霧氣出現,少女的黑色瞳孔在半閉的雙眼裡慢慢掃視四周,從蒼白的臉頰滑下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很疼......很疼痛......我感到我的頭,全身都非常痛,我的身體被撕裂了一樣,很辛苦,很累。誰人能幫我把這痛楚消失?我感覺到我的頭角有一些溫暖的液體滑到我的臉,披散在地上的頭髮也被浸染成紅色的......慢慢地,血沾了我那白色的長裙,一點一點血斑為這潔白無瑕的裙增添一點色彩。可是不久血流成河,少女整人都躺在血泊之中......
不想再想,不想再聽,不想再看了,自己開始愈來愈混亂,自己的意識,愈來愈模糊,視野全黑,也開始聽不到吵鬧聲。感覺有一股十分強大的催眠力使我入睡,我知道只要跟着入睡,疼痛感,便會消失,自己的身體也十分的不妥,我只是想要好好休息,不是這麼痛苦的「休息」,可是一股無形的拉力使我陷入昏迷之中,我用剩最後的一點力,眼眸轉到眼角,掃視到染血的貨車,知道,原來我被貨車撞倒了。
少女的呼吸開始愈來愈緩慢,臉也如雪般白,然後少女露出一抹淺淺的苦笑,從冷冰冰的臉滑下最後一滴眼淚,長長的眼睫毛連合眼睛,完全閉上。從遠處傳來了救護車聲?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視野慢慢地從模糊變清,發現自己躺在白色的床上,四周都飄蕩着一股藥味兒,自己的頭和身被白布包得很實,但開心的是,疼痛消失了。
忽然,房門被人使勁打開,兩位素未謀面的中年男士及女士朝我這方向奔來。我目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倆,女士不斷用手撫我淡紅的臉,男士則握着我冰冷的手。他們是誰?我一臉迷惘,不記得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而且眼前那正哭泣的兩人,是誰?只聽得到他們哭訴:女兒,我是你媽呀......然後一直哭。為我流淚?完全不明白。
接着,一位穿着白袍的男士走了進來,中年男士急步過去,十分激動,隱約能聽到:救救她......失憶......這一類的字眼。我呆呆地躺在床上,任由那女士撫我的臉,眼淚拍打在我的手上......為甚麼,我看見她,我也會心疼?
三、四年後,少女被兩人扶着到一個地方,問:這是你家,還記得嗎?少女無奈搖頭,氣氛十分尷尬。女士依然掩蓋不住淚光,我知道,他們倆,都憔悴了,瘦了,為了我,為了陌生的我......我不知如何報答他們,只是一直的沉默,沒有說話。
這三、四年,我一直「失憶」了,甚麼都記不起。而且,失憶是甚麼?我只能一直漫無目的地過活,任由一些為我傷心的人,永遠遺憾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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