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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是南方最為常見的灌木花卉之一。網上圖片
青 絲
在鄉下看到一個流動的養蜂人，把蜂箱運到一處低矮的樹叢旁邊，一字排開。我正納悶附近又沒有蜜源，為何要選址在這個地方。走近後就明白了，矮樹叢其實都是木槿，枝頭上已經綻出了花骨朵，看樣子不數日就會開花，養蜂人提前把蜂箱移到這裡，是讓蜜蜂就近採集木槿花粉，屆時便可收取品質不錯的蜂蜜。
木槿是南方最為常見的灌木花卉之一，除了山野的不毛荒地，鄉間的屋舍前後，城市人家的庭院裡或天台上，都能覓其蹤影。其最大特點是長勢昂揚，若是不剪枝，能長出好幾米高，即使從沒見過的人，一瞥之下，也會印象深刻。鄉下人家多借其勢，沿着屋子周圍栽種一排，作為阻隔雞犬的天然圍欄。故木槿又有一個「籬障花」的別名。春日裡，木槿新萌的嫩葉帶有清香，可摘以代茶，或者搗爛了以水浸泡，用來洗沐頭髮，生態頗顯多元。
到了夏天，木槿或紫、或淡紅、或米黃的花朵盛開後，又為意識審美營造了一個妖嬈迷人的視覺文本。《詩》曰：「有女同車，顏如舜華。」被用於與美貌女子相較對照的「舜」，就是木槿。緣其花朵外秀卻不造作，優美而不幽怨，於綠葉間蔚然盛開，奪目亮眼，自有一種風姿綽約、舉止嫻雅的林下風致。而且木槿的花蕾是輪番開放的，每天朝開暮謝，永葆青春。芳蕤的花朵就是木槿每日更新的博客，書寫出它不同於凡俗的美。故由先秦時期開始，木槿所象徵的美艷容顏，就是女人們渴慕的永久對象，是畢生追逐的美學信條，平淡的歷史歲月，也由此得到了一種全新趣味的映照。
除了觀賞，木槿花還是一種風味頗佳的食材。《爾雅·釋草》曰：「椵，木槿。」漢代揚雄的《方言》釋曰：「燕之東北、朝鮮冽水之間謂之椵。」舊時居於白山黑水之間的遊牧民族，於夏日採摘新開的木槿花，和以肉餡一道包成餃子，除了有應時之義，同時也借清香滑嫩的木槿花餃子，清熱利濕、潤燥養生。清人定都北京以後，宮中每年到了五月，仍然會食椵木餃，以示不忘關外舊俗。
華南的一些地方，到了夏日時節，菜市裡的小攤就會有「麵花」售賣，是把新採下來的木槿花洗淨，蘸上調勻的稀麵糊，下油鍋炸至香酥。味道外酥裡嫩，清香柔甜，可作為小食吃着玩，也可以佐酒或下飯。也偶有鄉農把木槿花當作小菜賣，買了回去，加上嫩滑的水豆腐及少許剁好的肉末，一起煮湯，屬於是花蔬中的上品。
還有一些風味食肆是沿用傳統的烹飪方式，用木槿花煎蛋或煮粥，標榜有美容養顏、排毒清火、健脾益胃的功效。我想這也是中國飲食文化的一大特色之處，只要做得好吃，能在味道上征服食客，就有了延伸敘事的底氣，怎麼說也都能取信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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