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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為南宋末年著名愛國官員。圖為吉安文天祥紀念館的文天祥像。 資料圖片
文天祥（1236-1283），初名雲孫，字履善，一字宋瑞，號文山，一生堅持正義、威武不屈、忠君愛國，有崇高的民族氣節，是南宋末年著名的民族英雄。
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元兵渡江，文天祥散盡家產，招募豪傑，起兵勤王，官至右丞相，封信國公。惟寡不敵眾，景炎三年（1278），兵敗被俘，押解至元都燕京，囚禁四年。這期間，元朝統治者對文天祥百般威逼利誘，勸他投降，但他嚴辭拒絕，矢志不屈，唾罵受降者不忠不義。1283年，文天祥慷慨就義，從容殉國，年僅47歲。
文天祥被俘禁期間，寫下了不少激昂悲壯的詩文，例如《過零丁洋》、《指南後錄》等，其中以《正氣歌》至為經典，現僅導讀其序文前半段如下：
余囚北庭①，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②，單扉低小，白間③短窄，汙下④而幽暗。當此夏日，諸氣萃然：雨潦⑤四集，浮動床几，時則為水氣；塗泥半朝⑥，蒸漚歷瀾⑦，時則為土氣；乍晴暴熱，風道四塞，時則為日氣；檐陰薪爨⑧，助長炎虐，時則為火氣；倉腐寄頓，陳陳逼人，時則為米氣；駢肩雜遝⑨，腥臊汗垢，時則為人氣；或圊溷⑩、或毀尸、或腐鼠，惡氣雜出，時則為穢氣。
譯文
我被囚禁在敵人的首都，拘坐在一間土牢裏。牢房僅八尺寬，三十二尺長，單扇門又低又小，窗戶又短又窄，既污濁又黑暗。在這炎炎夏日，各種氣味混集一室。雨水從四面滲入，浮起了床和小桌，這是濁水之氣。半室爛泥，蒸騰浸漬，惡臭瀰漫，這是穢土之氣。驟然天晴，酷熱難當，四面全不通風，這是日光熱氣。屋簷下有人用柴火燒飯，加重炎熱酷虐，這是灶火熱氣。倉房裏裝滿腐爛的糧食，陣陣臭味逼人，這是米糧霉腐之氣。肩挨着肩，人多雜亂，污垢滿身，汗臭四溢，這是人群臭氣。或廁所，或爛屍，或腐鼠，惡臭混雜，層出不窮，這是骯髒穢氣。
注釋
① 北庭：原指漢代北匈奴統治之地，此指元都燕京，即今北京市。
② 尋：古時以八尺為一尋。《說文》：「度人之兩臂為尋，八尺也。」
③ 白間：門旁的白壁，此指窗戶。何晏《景福殿賦》：「皎皎白間。」李善注：「白間，青瑣之側，以白塗之，今猶謂之白間。」
④ 汙下：卑下、低下。汙，同「污」。
⑤ 雨潦：雨水。《說文》：「潦，雨水大?（貌）。」
⑥ 塗泥半朝：塗泥，泥濘。朝，宮室，引申作屋子，指土室，一說作「潮」。
⑦ 蒸漚歷瀾：蒸漚，蒸騰浸漬。《說文》：「漚，久漬也。」歷瀾，遍室瀾漫。歷，普遍。文天祥有《五月十七夜大雨歌》，可與本文互證。
⑧ 檐陰薪爨：檐陰，屋簷下陽光不到處。薪，柴火。爨，炊，燒火做飯。
⑨ 駢肩雜遝：駢肩，肩靠着肩，形容擠迫的樣子。雜遝，雜亂。遝，通「沓」，東西堆疊之貌。
⑩ 圊溷：廁所，見《三國志．諸葛亮傳》裴松之注引《袁子》：「所至營壘、井灶、圊溷、藩籬、障塞，皆應繩墨。」
《正氣歌》是文天祥死前一年在燕京監獄裡寫成的一首五言古詩，收在《指南後錄》卷三，內容主要為闡揚中華民族歷史上的正氣，向亡國同胞表明個人堅貞不屈的心志。詩前並附序文，交代作詩原委。在序文中，文天祥直抒胸憶，先說明囚居環境惡劣，並舉出水、土、日、火、米、人、穢等「七氣」為例，表白自己身陷囹圄所受的痛苦折磨，繼而反襯修養「正氣」之重要。詳情如何，下篇再續。■謝向榮 香港能仁專上學院中文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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