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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冀平
去到英國國家劇院是下午，寬敞的大堂很靜，樓下是休閒，樓上有展覽，有年輕人自帶電腦上網，不知是這裡安靜，還是可以看到英國國家劇院的特別網站。落地窗前，記者在採訪一個藝術工作者，女孩在拍藝術照，一個青年在陽台拍攝泰晤士河，有人在看書，有人在買書，各做各的，都是輕聲細語互不相擾。
大廳一角設有兩個咖啡座，面向泰晤士河，景色宜人。咖啡和茶的品種很多，都很好喝，各式蛋糕精緻好味，所有食品都比外面便宜。我們買了兩杯咖啡，一杯熱檸水，微笑的售賣姑娘說，檸檬水就不要錢了，心中感動，不是為錢。近旁一對黑人夫婦帶着兩個小孩子，吃着自己帶來的烤雞和麵包，侍應看到不阻攔，還送上兩杯水。人們在這裡約朋會友，老人坐看泰晤士河，兩個媽媽帶着幾個月大的嬰兒，嬰兒很乖，不哭也不大聲叫，好像知道這裡是文化藝術的所在。林林總總，不由聯想起我們內地劇場，不到點不開門，七點半開場七點才允許入場，劇場裡沒有新鮮食品售賣，一瓶水要比市面上貴幾倍，不管演出是否結束，觀眾是否都已退場，電梯到點就停運，老人家或是殘疾人，一律自己想辦法離開。
數年前，演出全不設中場休息。一九九五年，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重排《天下第一樓》，我提出設中場休息，劇場不同意，說是怕觀眾離場。我說，我可以擔保不會有觀眾中途離場，依舊不得要領。我把中場休息寫在了劇本裡，導演說，必須中場休息，作者寫在了劇本裡。劇場同意了，成為內地戲劇演出第一個設中場休息的劇目。記得第二幕一落幕，場燈亮起，觀眾大感疑惑，劇演完了？不像啊。從此，北京人藝的演出，全部都有中場休息。後來，劇場售賣部向我表示感激，說是多做了不少生意。
戲劇演出是一種社交場合，雖然我們的觀眾看戲並不講究西服晚裝，但利用看戲見見朋友熟人，中場時講講友情，評論下劇情，都是必要的人之常情。
現在身在北京，可以看到世界各國頂級劇院最經典最輝煌的演出，這讓身居香港的我羨慕不已。也是時候引導我們的觀眾講究劇場修養，演出進行中拍照、錄像、吃東西、接電話、看微信、大聲議論、管教孩子、吝惜掌聲，都不是劇場文明。曾幾何時，一場在烏鎮的丹麥歐丁劇院演出，演出前已經三令五申，還是有觀眾照相，相機一動，當即場燈大亮，全體演員鞠躬下場，導演宣佈演出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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