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 國
不知有沒有專書,把唐詩分成類別來出版?比如寫四季春夏秋冬的詩,編成一集?比如和昆蟲有關的唐詩,也編成一集?
印象中,讀過的唐詩中,和螢火蟲有關的,記得的句子,有杜牧的「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白居易的「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李商隱的「於今腐草無螢火,終古垂楊有暮鴉」和許渾的「殘螢委玉露,早雁拂銀河」。
都市人扇子都不常見,杜牧的輕羅小扇撲流螢景象,只能靠詩句來想像了。白居易藉螢飛來描寫那難挨的夜景,在燈火通明的現代社會,幾乎無人能夠體會了。李商隱的無螢火,倒是預言了二十一世紀的香港了,不過終古垂楊和暮鴉,香港也看不到。至於許渾的看螢看到黎明的景象,只有夏天到台灣山居才能親自經歷了。
以蟬為題的,記得有駱賓王的《在獄詠蟬》和李商隱的《蟬》。以蟬來寫環境和內心的哀愁的,有王昌齡《塞下曲》的「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以及孟浩然《秦中感秋寄遠上人 》的「日夕涼風至,聞蟬但益悲」。
不過,和昆蟲有關而最為人常常背誦的,是李商隱的「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因為人類最常煩惱的事,永遠都是一個情字。
最不易為現代都市人理解的,是蟋蟀的聲音也會發人愁思。杜甫《促織》:「促織甚微細,哀音何動人。草根吟不穩,床下夜相親。久客得無淚,故妻難及晨。悲絲與急管,感激異天真。」白居易的《聞蛩》:「聞蛩唧唧夜綿綿,況是秋陰欲雨天。猶恐愁人暫得睡,聲聲移向臥床前。」促織和蛩,都是蟋蟀的別名。在港人的認知裡,如果知道蟋蟀的,恐怕也以鬥蟋蟀居多,夜裡聽過蟋蟀的鳴叫聲,大概沒有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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